京州市已經開始下雪了。
這是最近三年,第一次下雪。
蔣昭昭素顏未施脂粉,棕色毛呢大衣,米黃色格子圍巾,包得比誰都嚴實。
她的上司殷通,歎了口氣,語重心長,“昭昭,每回陪客戶,穿這麼嚴實,怎麼談業務。”
蔣昭昭沉默不說話,她並未反抗,也並未同意。
殷通點到為止,同她一起的工作經驗來看,他明白,蔣昭昭就是悶葫蘆。
他本不喜歡和女孩工作,可蔣昭昭專業能力好,業績出色,逐漸也接受了。
但她就是不知變通,每次應酬,穿得嚴嚴實實。
關鍵是,酒量還挺好。
每次客戶看她漂亮死命灌酒,蔣昭昭一點事都冇有,流量比他都好。
怕不是個酒罐子!
蔣昭昭本身膚若凝脂,肌膚白嫩,隻是臉色太白了,跟病美人似的。
可一雙眼眸,攝人心魄,顧盼生輝,便讓她多了幾分楚楚動人。
忽然門被服務生推開,那視線觸及蔣昭昭,彷彿她是空氣,凜若冰霜,刺骨的寒冷。
男人不急不徐,往大大的圓桌的主位走去。
新客戶是周書辭!
蔣昭昭儘管竭力忍住,但嘴角還是微微顫動,她努力不看他,恢複平靜。
彷彿是再正常不過的重逢……
可心口絞痛,狠狠扯著心臟,呼吸也似被人控製。
她忍著難受的感覺,麵無表情站起身往門外走,去叫服務生上菜。
飯桌很快熱鬨起來,恭維聲此起彼伏。
“周董真是年輕有為,這次又是京州市最佳青年企業家吧!”
“這次萬時集團推出的新產品,我們公司人人都入手了一款!”
“要說現在,誰都想在人工智慧領域,分一杯羹!但誰有周董您的本事啊!”
周書辭眸中泛著冷調的光芒,瞳孔漆黑,像能吞噬所有物質的黑洞。
他抿著唇,神色不清,充滿了上位者令人窒息的感覺。
可他周書辭不說話,下麵阿諛奉承的人根本不敢停。
蔣昭昭帶著服務生進來上菜,而後落座到自己的位置,還冇坐穩,就聽見周書辭冷冰冰的話。
“這位小姐是您公司的員工?”
殷通慌亂看了眼蔣昭昭,大佬看起來神情不悅,蔣昭昭怎麼得罪他了?真是服了!
他手忙腳亂站起身,恭恭敬敬回答周書辭的問題,“是的!”
周書辭單手握住高腳杯,手掌骨節分明,簡直是手控黨的福音。
他平淡盯著杯子,卻透露出一種威懾,輕飄飄質問,“你們公司服務,就是這樣?”
殷通幾乎是第一時間推了推蔣昭昭,衝她擠眉弄眼,“給周董倒酒!”
看著緩緩走向自己的蔣昭昭。
周書辭幾乎是同時間,想起那個紮著高馬尾,笑容明媚的蔣昭昭。
記憶之中的蔣昭昭,和現在這個絲毫冇有眷唸的蔣昭昭,重合起來。
周書辭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疏離,沉默看著蔣昭昭卑謙溫順倒酒。
湊近的那一刻,蔣昭昭聽見了諷刺的冷哼,弱不可聞,卻最後刺痛她。
周書辭漫不經心,看向總經理方淳,眼尾上挑,指了指蔣昭昭的位置。
“蔣小姐這麼辛苦倒酒,你坐那邊去。”
方淳腦子嗡嗡,不明白周書辭的意思,但果斷站起往那邊走去。
殷通見這情形,意識到一個事,蔣昭昭竟然認識周董!
蔣昭昭卻並未坐下,而是繼續給旁邊的人倒酒。
周書辭皺起眉,慍怒煩躁,“行了,讓你談合作,就是倒酒的?”
萬時集團的職員麵麵相覷。
周董確實是傳聞中的喜怒無常!
這下大家都主動自己倒酒,誰還敢讓蔣昭昭倒酒?
無論誰敬酒,說話討好,周書辭都是冷若冰霜。
殷通便有些著急了,這樣下去,這合作怕是要泡湯了。
殷通:給周董敬酒。
蔣昭昭看了眼殷通,抬眸瞥了眼周書辭,他眸中清冷淡然,拒人於千裡之外。
“周董,敬您一杯。”
她一飲而儘,還反拿杯,示意自己乾了。
周書辭冷著臉,不迴應,蔣昭昭自顧自坐下。
殷通目瞪口呆,誰家敬酒是這樣敬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拚酒呢!
他還未開口,周書辭輕飄飄來了句,“蔣小姐,合作**不強啊?”
“咱這麼多合作人員,你隻敬我。”
周書辭慢條斯理,凝視她的眼睛,很快挪開。
這雙眼睛,慣會勾人……這下場,他已經很清楚了。
周書辭徐徐開口,“意思是,萬時就隻我一個人,我獨斷專橫了?嗯?”
那尾音有些許挑釁,還有嘲笑之意。
似乎是看她下不來台,他的仇就緩解了。
“我,今天喝不了很多。”
“那就是能喝了?”
周書辭微側眸,左眉挑了一下,蔣昭昭似乎冇有一絲一毫的情緒,平淡極了。
哪怕心口的絞痛,已經讓她無法呼吸,掐得手腕內側青紫。
他還是恨,恨她退婚,恨她拋棄他。
周書辭的一舉一動,似乎在說,你後悔嗎?
後悔現在如此狼狽,還要討好我嗎?
後悔,因為兩千萬彩禮,拋棄我嗎?
蔣昭昭隻有一個答案,不後悔。
看見周書辭如今的成就,她明白一個事實,他生命中不應該有自己。
“好。”
蔣昭昭冇有反抗,站起身來,挨著敬酒,一杯又一杯。
周書辭咬著牙,看她敬了半圈,震怒輕吼,“滾回來。”
被敬酒的人身子抖了抖,這杯酒如燙手山芋,“蔣小姐,您坐回去吧。”
真不明白,周董既然心疼蔣小姐,又怎麼如此折磨她。
蔣昭昭坐了回去,蒼白麪色酡紅,攝人心魄的眸子,水霧瀰漫。
裝作病美人的模樣,蠱惑誰呢!
周書辭整個飯局下來,再冇說話,甚至走的時候,都冇再看她一眼,利落乾脆,冇有留戀。
殷通看著周書辭的背影,歎了口氣,看著蔣昭昭氣不打一處來,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蔣昭昭!你怎麼惹到周董了!”
“趕緊去給我道歉!”
“要是這單完了,你就彆在錦成了!”
蔣昭昭冇說話,任由上司罵她,所有的同事冷眼旁觀。
他們纔不喜歡蔣昭昭,長得跟狐狸媚子似的,還裝清高。
誰都知道,蔣昭昭從不去私人聚會,不和他們接觸。
他們都猜測,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所以纔不敢和他們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