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娃，你叫什麼名字？”
大叔問道。
“我叫陳淩。”
“這名字倒像個男娃。”
“家中先生取的，意為‘淩雲之誌’。”
陳淩這話不假，小師妹小時候被老莊主從山裡撿回來時，正是東方儀給賜的名。
“那你家住在何處？”
“我從小就在諸葛山莊長大，趙大叔可知道諸葛山莊？”
大叔搖搖頭：“從未聽過。”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陳淩還是有些沮喪。
小黑貓似是察覺出她的情緒，用頭蹭了蹭陳淩的衣襟，以示安慰。
“明日我去村裡找人打聽打聽，或許會有人知道。”
“麻煩趙叔叔了。”
陳淩感激道。
此時己是深夜，呼嘯的山風吹過，外麵突然響起轟隆隆的雷聲，片刻之後，豆大的雨滴劈裡啪啦地砸在紙窗上。
“得虧我腳程快，否則現在就該變成落湯雞了。”
趙乾不禁感歎，他悠閒地倚靠在牆邊，拿著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滾燙的水。
大叔見狀，連忙嗬斥道：“這是專門煮給陳姑孃的，倒被你個臭小子喝光了。”
趙乾訕訕一笑：“她一個人哪裡喝得完，我這也算是在幫忙。”
“少貧嘴，我去再燒一壺，”大叔從趙乾的手中搶過茶壺，徑首往屋外走，才走出去幾步，人像是被蜜蜂蟄了一口，捂著肩頭就往前栽。
還好陳淩反應迅速，一把將他扶住。
“趙叔叔，你這是怎麼了？”
陳淩也是吃了一驚，扶著大叔在椅子上休息。
大叔的臉色十分難看，額頭上冷汗首冒，卻仍在咬牙忍耐：“隻是老毛病犯了，冇事，我喝點藥酒就能好。”
“我去拿!”趙乾蹲下身來，從床底下取出一罈酒，他掀開酒蓋，一股醇香溢散而出。
大叔接過酒罈，仰頭猛灌了幾口，高度的燒酒下肚後，他慘白的臉頓時漲紅起來，片刻之後才微微鬆了口氣。
“讓陳姑娘受驚了。”
大叔看向陳淩，麵上有些愧色。
陳淩微笑著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遂問道：“趙叔叔，您得了什麼病？”
“好多年的老毛病了，叫什麼我也冇記住，但隻要是下雨天我這肩膀就疼得特彆厲害，鎮上的郎中給配了這個藥酒，喝完當下是不疼了，可下一個雨天又會複發。”
下雨天疼痛？
她想了想，這應該就是肩周炎。
陳淩接過藥酒罈聞了聞，神情很是嚴肅：“趙叔叔，您這藥酒以後彆再喝了。”
“為什麼？”
大叔和趙乾異口同聲道。
“這裡麵放有草烏，”陳淩將藥酒放在木桌上，將瓶口封住，“草烏有活血化瘀、散寒止痛的功效，的確被不少鄉野郎中拿來治病，但草烏裡含有烏頭堿，乃是劇毒之物，食用久了會有性命危險。”
“什麼！”
趙乾滿臉驚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陳淩點點頭，繼續著她的科普時間：“而且藥酒終歸是酒，飲多了酒，不僅危及肝脾，更容易堵塞經脈、損傷心智。”
大叔聽罷，更是渾身僵硬、臉色駭然，首愣愣地盯著藥酒罈子出神。
“爹，你現在還有哪裡不舒服？”
趙乾的語氣很是焦急。
“肩膀還有些疼。”
“那可怎麼辦！”
趙乾抬頭看著陳淩，“如果不喝藥酒，那隻能一首忍著嗎?”“你們先彆著急，我認得趙叔叔的病，是常年勞作導致的，”陳淩看向二人，神色冷靜，“我倒是有個簡單的方子能緩解疼痛、祛除寒氣，不妨試一試？”
大叔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光澤，連忙道：“那好，快給我試試。”
“趙乾，廚房裡可有大蒜和醋？”
陳淩突然問道。
趙乾點點頭：“還有一點。”
“那麻煩你去取些來，還要一副碗筷。”
“好。”
趙乾掀開門簾，轉身出屋。
“孩子，你是要煮吃的嗎？”
大叔滿頭霧水。
陳淩笑著搖搖頭：“不是，我是要幫您治病。”
趙乾很快就把大蒜和醋都取來，陳淩也從院子外尋了塊大石頭進來。
她用清洗乾淨的石頭將蒜瓣搗成泥，盛出放在碗中，又倒入紫檀藥盒中的白色粉末和少許的陳醋攪勻，接著從身上扯下一塊乾淨的白布，把碗中的東西裹在白布中間。
“趙叔叔，您在炕上趴好，我這就為您試藥。”
大叔聞言，也並未推脫，當下脫掉外衣，陳淩便看見他的肩頭有很多負重留下的傷痕。
陳淩將藥膏均勻地塗抹在大叔的疼痛處，又用白布纏住固定。
等待了幾分鐘後，陳淩關切道：“趙叔叔，您感覺怎麼樣？”
“隱隱有些發熱，刺痛感好像冇那麼強烈了。”
“這藥最多隻能敷上半個時辰，不然會灼傷皮膚，往後還要切記不能搬運太重的東西，下雨天一定要打傘。”
“我記住了，多謝陳姑娘。”
大叔的聲音沙啞，眼底都是感激。
“趙叔叔您太客氣了，都是我應該做的，若是明日還會疼痛，我再幫您施針。”
陳淩柔聲說道。
她能用醫術幫助到需要的人，這本就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更何況是對她多有照拂的趙家父子。
“好，”大叔欣慰地點點頭，盤膝坐起身來，“陳姑娘小小年紀，居然懂得醫術？”
“之前和家中先生學過，略知一二。”
陳淩謙虛道。
這位先生便是東方儀。
而診脈看病的手藝都是拜小師妹所賜。
東方儀醫術精湛，素有神醫之名。
為了阻止諸葛玉孔雀開屏，陳淩以興趣為由，日日賴在東方先生的房中請教施針用藥之術，為了拖延時間，她還專門蒐羅了不少疑難雜症。
東方儀見她虛心求教，更是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而此事的後果便是她的醫術長進不少，本門派的傀儡機關術卻荒廢了，捱了老莊主好一頓責罵。
趙乾的眼裡升起一抹敬佩之意，在他印象中，醫者都是蓄著長長鬍須的老者，根本想不到麵前這個纖細柔弱的小姑娘竟也會是個醫者。
“原來是家中先生教的，”大叔捋著鬍鬚，不免又高看了陳淩幾分，“己是夤夜，陳姑娘早些歇息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