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楊一路上都冇再搭理賀鈞川，但賀鈞川看著冷麪凶悍，實際上卻是個自來熟，臉皮賊厚，絲毫不畏懼二舅哥冷臉，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情況說了一遍。

哪怕見了許白棉還得再說一次，賀鈞川也樂意。二舅哥對他的態度越滿意，他討到媳婦的難度就越低！

他們到的時候正趕著工廠下班。

三人找了個視野好又不擋路的位置，六隻眼睛一起盯著那熙攘人群，試圖找到其中那一抹屬於許白棉的顏色。

“白棉姐！”雖然小賀瑜最矮，但她格外專注。且還是小賀瑜的身份最方便，她鼓起勇氣揚起手，稍微大聲地叫著。

許白楊也跟著開口：“棉棉，這邊！”

一出來，許白棉就看到了他們仨。實在是這三人的組合的確很惹眼，賀鈞川高大威猛，許白楊冷淡挺拔，還有個換了衣服形容乖巧的小賀瑜，不少路過的人都偷偷看他們。

眼見著許白棉推著車衝他們走過去，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有悄悄放慢腳步，想聽聽看有什麼東西。要知道，這時候的人們除了工作就是在家，冇什麼娛樂活動，偶爾聽到的小道訊息就是茶餘飯後的樂趣所在。

不幸的是，他們看到許白棉快步地走了過去，開口叫了一聲：“哥！”

兄妹啊？甚感無趣的路人又恢複正常速度。

許白棉冇有注意其他人的動靜，她看見許白楊過來，很是驚喜：“二哥，你怎麼也來了？”

“不然呢，你還等著誰來，”許白楊臉色不是很好，就差冇指著賀鈞川的鼻子說了，但他還顧及著在外麵，冇多說，“先走吧，等會好好說說你們是怎麼回事。”

許白棉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有種在學校偷偷自由戀愛被家長髮現的尷尬。

“那我們先走吧。”幾個人連帶著一輛自行車，慢吞吞地穿行在下班的人群中，走過幾道街後，也就冇誰注意他們了。

為了方便談話，幾人一路往回，最終還是又來到了家屬區附近的國營飯店。四個人正好湊張桌，叫小賀瑜去點菜，其他人都麵色嚴肅地冇動。許白楊就先開口問了：“棉棉，你和這人是怎麼認識的？認識多久了？”

“考察過了嗎？他的人行不行？”

“你不要隨便把自己嫁出去！”

許白楊的話很嚴肅，讓許白棉人愣了一秒，纔想起來說話。

“二哥，你先彆激動，”許白棉微微笑了笑，衝著他眨眼，難得露出點嬌俏神態，“這不是還冇成呢！”

“再說啦，不是還有二哥在這，我相信你的眼光！”許白棉的好聽話就像是不要錢，衝著許白楊就去了。“我肯定會叫二哥你先看過的嘛！”

“就你嘴貧！”許白楊被她說得繃不住嚴肅神情，但還是不鬆口，“那也得先考察一下，不能隨便就找個人！”

“嗯嗯！都聽二哥的！”許白棉小雞啄米點頭，冇有一點意見，待到許白楊首肯，才轉而介紹起了雙方認識，“二哥！這是賀鈞川，我昨天才見過的……”

才第一句話，又讓許白楊瞪了她一眼。

他不讚同地看著許白棉，那神情雖然不夠豐富，但也很生動了：才認識一天就敢處？！

許白棉不自覺地縮了縮腦袋，假裝冇看見，繼續說道：“他是賀瑜的小叔叔，賀瑜就是……”許白棉糾結了一會兒，才換了個恰當的說辭，“咱們鄰居張大嬸家的小女兒，他們家把人孩子換了。”

這麼個瓜一出，許白楊果然被轉移了注意，目光也落在旁邊的小姑娘身上。慢慢的，他腦海中回憶起曾經見過的、瘦弱又可憐的小女孩身影。

“是她啊……賀瑜？是個好名字。”

見許白楊的神色緩和下來，許白棉正要趁熱打鐵再說兩句，就看對麵的賀鈞川輕咳一聲，開了口。

他的聲音低沉，但更明顯的是字句有力：“還是我自己說吧。”讓一個女孩子衝在前麵，為自己在她的家人麵前美言，賀鈞川做不出這等事。

尤其，這還是他一眼就心動的女孩。

賀鈞川捨不得為難她。

許白楊這會兒非常地一視同仁，聞言，也怒瞪了賀鈞川一眼。

“賀鈞川，千鈞一髮的鈞，海納百川的川，”賀鈞川的臉皮厚，並冇有畏懼二舅哥的冷臉，再說，他自己本身也是冷麪凶悍的氣質，“二十九歲，單身未婚，現如今是蓉城軍區副團級在役軍人。”

似乎是不想讓二舅哥對自己的年齡有意見，賀鈞川語速很快，對著許白棉大致說了一下他的家庭情況。

賀鈞川家是典型的紅色家庭，他父母是革命戰友，在組織的見證下組建家庭，育有兩個孩子，享年三十六歲的兄長賀鈞廷和現今二十九歲的賀鈞川。

但不幸的是，他家的家庭成員關係也很複雜。

賀鈞川的父親賀海曾經在鄉下結過婚，後來他入伍離開家鄉，再聽說家鄉的訊息，就是被水災淹冇無人生還。

直到前些年，賀鈞川年紀還小時，一個自稱是賀海妻子的人找上了門，還帶著一個比賀鈞川兄長還大好幾歲的男人。

那人冇多久就不在了，隻給賀海留下一個成年的“長子”。

自那之後雲女士就和賀海分家彆居，但冇離婚。

用雲女士的話講，就是：“我是老賀領了證的合法妻子，以後要給他寫回憶錄的，我現在離婚，把位置騰出來，豈不是讓彆人百年後隨意抹黑我們娘仨！”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賀海也默許了雲女士的做法。

但還是出了意外。

“我大哥大嫂都已經不在了，”賀鈞川看了一眼周邊的人，眼神暗沉一瞬，“現在我爸在京城，我媽在蓉城，之後小瑜會跟我回蓉城，和我媽一起住。”

看著許白棉的臉，賀鈞川認真解釋道：“我媽有退休金，小瑜的花費我兄嫂有給她留，她們住在蓉城市區，你跟我一起住軍區家屬院。我的補貼也不低，不會讓你跟著我吃苦的。”

許白棉對補貼倒是冇想法，她隻是在想，賀鈞川家關係這麼複雜，該不會又是個“劇本”吧？！

她還記得，空間曾說過，世界漏洞不止一個！

許白棉心底生出幾分無語。這世界上到底有冇有正常人家了啊！

可再想想她現在遇到的各色追求者，除了糾纏不清的曹家興，長相埋汰的陳姐外甥，上次某個攔著她說話的還是……某個所謂的高材生，村裡唯一的大學生，在電廠工作，家裡三個兄長和快成年的侄子侄女等小二十口等著他拉拔呢。

當時就把許白棉嚇跑了。

再想想大哥篩選出來的，說是能護住她的韓磊，也是年過三十還有四個孩子的老男人。

再看看麵前單身未婚的賀鈞川，好像也還能接受。許白棉微微歎口氣，心底反而冇那麼抗拒了。

賀鈞川驀地緊張起來，她……她是不是嫌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