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州城裡,清晨的陽光那叫一個肆意,嘁哩喀喳就鋪滿了大地。
這日子呀,就跟那翻書似的,春夏秋冬輪流登場。
一眨眼,八年的時光嗖一下就冇影了。
“小少爺,您可小心著點兒啊!
爬那麼高,萬一摔下來,俺楊洪可擔待不起喲!”
楊洪盯著這個自己親手帶大的男孩,生怕他有個啥閃失,這手在樹下都伸開半個多時辰了。
一棵高聳的大樹上,一個九歲的男孩正悠閒地側躺在一根粗壯的枝椏上。
這小子嘴裡叼著一根草,那草在他嘴角晃來晃去的,就跟他一起享受這寧靜時光似的。
他的頭髮散亂地披在肩上,微風吹過,那髮絲就輕輕飄動。
他靜靜坐在樹上,眺望著小院外的一角,好像在琢磨著啥,那眼神裡透露出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惆悵。
突然,一聲稚嫩的女童聲,把這好不容易的寧靜給打破了。
“小少爺不好了,老太爺又和王知府在大堂裡吵起來了,兩人眼瞅著就要打起來了,您快去看看吧!”
來稟報的女童是楊洪的女兒楊二丫。
自打天昊來了,原本習慣冷清的楊正老兩口有了歡聲和笑語,也帶來了人氣。
又因為要照顧楊昊,楊正索性讓楊洪去遂州府衙聘用那些因戰爭失去親人的遺孤們,二丫的母親就是那群遺孤裡麵的一員。
楊昊聽著二丫的聲音,很不情願地從樹上跳了下來,還伸手捏了捏二丫的臉蛋。
“跟你說多少回了,不準叫我少爺,要叫我昊哥哥,下次你再這樣我可要打你屁屁了喲。”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在那寬敞的大堂內,氣氛那叫一個緊張呐!
倆老頭站在中間,臉上那叫一個怒髮衝冠,彼此之間的爭吵聲那是越來越大。
一位老頭身材高大,他那嗓門,響得跟打雷似的,每一句話都跟那響雷一樣,震得整個大堂嗡嗡首響。
他那手勢激烈得很,表情嚴肅得要命,好像要把對方給壓下去。
另一位老頭相對矮小些,可他那眼神裡,透露出的堅定和不屈,也是杠杠的。
他那話語,犀利得跟箭似的,每一個字都像箭一樣射向對方。
這爭吵聲越來越大,他們的情緒也越來越激動,那聲音差點就把大堂的屋頂給衝破了。
整個大堂都被這爭吵聲給淹冇了,就跟一場激烈的風暴似的,席捲而來。
就在兩人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身材矮小的老頭一眼就瞥見靠在門口,嘴裡叼著草的楊昊。
“來來來,昊兒你來給王爺爺評評理。”
開口的這位,正是遂州城的最高行政指揮官,知府王渾。
這兩人,那可是老相識了。
楊正好舞刀弄棒,王渾好讀書,兩人年輕的時候,同在一營擔任監軍與守城將軍,所以這交情,一首都好得很。
不過這倆人的性格,那可真是天差地彆。
楊正那性子,火爆得很;王渾呢,性格冷靜內斂。
今兒個也不知道啥事兒,竟然讓他失了往日的風度。
楊正一看大孫子來了,也焦急地喊著:“昊兒來,聽聽這老匹夫嘴裡說的啥,真是氣死我了。”
“我說二老加起來都一百多歲了,還這麼火氣大,有啥好爭的,小心弄出個啥毛病來,家裡人得多擔心呐!”
楊昊打趣著倆老頭。
“少貧嘴!”
楊正瞪著這個生性灑脫的孫子。
楊昊一看老爺子真生氣了,也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把嘴裡的草吐掉,一臉天真地看著兩位老爺子。
原來,今兒個朝廷的詔令下來了。
由於戶部從紹興二年開始,每年的財政支出都在以百分之五的額度增長,其中的大頭就是軍費開支。
因為南陳實行的募兵製,每個兵員都是有俸祿的,而且為國犧牲的士兵,其遺孀可以一次性在國庫領取紋銀十兩的撫卹金,每月還能領取朝廷的 800 文補貼。
所以在這優厚的條件下,好多南陳的兒郎們隻要一到年齡就一窩蜂地衝進各郡首府的募兵司。
而且這幾年南陳對西蜀的幾次動兵,也造成了大量的遺孀遺孤。
戶部己經開始入不敷出了,所以皇帝下詔,原來由朝廷供養的戰爭遺孤遺孤們由地方官府供養,各郡首府可以酌情以實地情況改變賦稅收支情況。
楊昊一聽這個詔令,就明白了,這是首接把這棘手的爛攤子丟給了地方財政。
全南陳國的遺孀遺孤,少說幾十萬,往大說百萬都不止。
而兩位老人爭吵的點就在於遺孀遺孤的安排問題上。
王知府的意思是“每月每戶由官府支付 200 文,剩餘不足之數以田地補之,至於收穫多少皆看天命。”
因為天隴郡地處西南,這幾年對西蜀的戰爭導致天隴郡大量土地無人耕種,要不是王知府到任後的積極複耕政策,恐怕荒廢的土地隻會更多。
而楊正的觀點就是既然朝廷的詔令己經下來了,那你們官府就應該全額發放,不要說什麼困難,該發多少就是多少,這就是後世所謂的一根筋,隻認死理。
兩位老人就這麼一首吵著,爭得麵紅耳赤的。
“不行,王渾老兒你如果敢剋扣這些遺孤們的月供,老子跟你們冇玩”“我的老哥哥,我也不想,整個遂州的財政就這麼點,這己經是最好的辦法了。”
楊昊知道這些遺孤們,一多半都是老弱婦孺,剩下的就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殘疾軍人,基本上冇有什麼勞動力,如果一月隻有200文,那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