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密佈,雷聲翻滾。
站在她麵前的是一群道袍仙人,形影錯落,擺出七星陣。
七星陣,是仙界專收妖的陣法。陣裡是她的同族,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
她的眼前隻剩一片血霧茫茫,是剛剛那個帶頭的道袍仙人突然跳到她麵前,啟動陣法,把她的眼睛割瞎了。
“蛇妖,你的同族皆已伏誅,你還不快快束手就擒。”耳旁傳來聲音,卻不知道是從何方傳來,她看不見,眼前隻有一片血色,恐怖四處襲來…
是不是快死了,為什麼這麼疼,師父你為什麼不來救我,你為什麼不來救我……
啊——
“青夭!青夭!”
青夭睜開眼,夢裡的恐懼還未退散,她緊緊地縮在一團。眼前模糊的身影漸漸清晰——一個男子身穿青衣,眉目清秀,眼神透亮,正緊張地看著自己。
“師父?”
“我在呢,我在呢,又做噩夢了吧。”雲赫輕輕拍了拍青夭,往常青夭做噩夢,都會嚇到渾身顫抖,緩不過神。這時候雲赫都會拍一拍,讓青夭知道這隻是個夢,不用害怕。
“師父,我夢見仙界的人殺了我爹孃,還要殺光蛇族。”青夭想到剛剛那個夢,不自覺的攥緊了雲赫的衣袖。
“青夭乖,現在六界和平共處,仙界是不會傷害你的,你剛剛隻是做了個噩夢,這都是假的。”雲赫輕聲說道,語氣溫柔,彷彿再大聲點眼前的人兒就會化了似的。
“真的嗎?”青夭看著他,最近總是看到逃亡的蛇妖,青夭聽說在她離家後,她的家鄉騩山出現了一群專取化為人形蛇妖的蛇膽,法力高強,幾個護法婆婆合力都不是其對手,騩山也早已不複當年的繁盛。
雲赫撫過她的臉頰,替她擦去了掉落的眼淚,輕輕哄她入睡。
“青夭不哭,有我保護你呢”
“青夭乖,師父陪著你”
……
等青夭睡下,雲赫纔回到書房,好友晏行之已經等的睡眼惺忪。
本來兩人在書房談天說地,聽見青夭的驚呼,雲赫立馬就趕了過去,留下晏行之獨自等待。
“你對你這個徒弟可真上心。”晏行之玩味地看著雲赫笑,他看得明白,雲赫很在乎她,儘管他從來冇有說過。
雲赫冇有回頭,翻開了倒扣在桌麵的書後,說“救過我的命,自然要好好報答。”
“冇這麼簡單吧,我可聽說你們一同走南闖北,形影不離呢。”
雲赫頓了頓,笑了笑冇再說話。
一百年前,雲赫被天君派遣到蒼山收服魔王圖魯,蒼山地勢險峻,圖魯陰險狡詐。三個月戰火連綿不斷,就在雲赫終於將圖魯部落摧毀之際,雲赫的心腹元柏叛變,挾持雲赫的母親要求雲赫主動戰敗。
雲赫明白自己中了奸計,假意投降後將元柏擊殺,救出母親然後拚儘全力將敵方全部殲滅,圖魯負傷逃亡。仙界派出的天兵天將也所剩無幾,將軍雲赫失蹤,世人皆以為圖魯雲赫同歸於儘,雙雙戰死。此後魔界重建,仙魔兩界約定和平共處,兩界太平,再無戰爭。
雲赫受傷後一路逃亡到了騩山,在奄奄一息之際被騩山的小蛇妖青夭所救,青夭每天上山采藥、砍柴做飯照顧雲赫,終於在兩個月後,雲赫醒了過來。向來厭惡戰爭的雲赫在心腹叛變、戰士皆殞命的打擊下鬱鬱不歡,決定當個散仙,行俠仗義,為那次大戰犧牲的天兵積福攢德。休養了三個月後,青夭隨雲赫一起去人間遊曆四方,就這樣度過了一百年。
雲赫從來不在青夭麵前提一百年前的事,但是在一百年的遊曆中,青夭道聽途說,也將那些事瞭解到個大概。看著雲赫四處奔波斬魔除魔,青夭心裡也不是滋味。她知道雲赫心裡一直放不下那些過往,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最親近的將士們也無一生還。她能做的隻有陪著他去做他必須要做的事,這樣雲赫在心裡才能饒過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