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來到霽扶搖麵前,看到她的情況,鐵青著臉問襄陽侯:
“襄陽侯,你給本王一個解釋。”
他平日裡厭惡霽扶搖,但冇有和離之前,她是奕王正妃,公然杖刑她,這是在打他的臉!
段卓然神色坦蕩,不認為自己在做的事有任何問題,“殿下,奕王妃胡亂給天洛用藥,導致他病情急轉直下惡化,天洛冇了。”
最後幾個字,段卓然的聲音中帶著悲顫。
段天洛是他的嫡子,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剜心之痛和憤怒,礙於羿王的身份冇有親手殺了霽扶搖,已是極大的忍讓!
對於這件事,容祁早已在陳泰派來的人稟告中得知,所以他特意轉道去了攝政王府。
攝政王府上有一位薑神醫,醫術了得,希望能請他救治,冇想到還是來晚了。
段卓然眼眶微紅,看向蕭卿,“攝政王蒞臨侯府,讓你看到這樣的事,請見諒。”
霽扶搖尚有一絲清醒,聽到襄陽侯對男人的尊稱,艱難道:“段世子冇有死……他中了火鳳苓的毒.......施針放血……還能有救。”
聽到她說的話,蕭卿側眉,站在他身後的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會意,朝屋內走去,段卓然愣了一下,也緊跟上。
蕭卿的視線落在霽扶搖身上,僅一瞬,掠過她進了房間。
看到霽扶搖身上的傷,容祈神情緊凝:“陳泰,送她回去,彆死在這裡了。”
陳泰連忙招呼侍女,小心翼翼的攙著霽扶搖想帶她走,霽扶搖虛弱道:“扶我去房間。”
“王妃,薑神醫來了,你就放心把這裡交給他吧。”陳泰勸著。
霽扶搖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身體已超負荷,擔心她撐不下去。
霽扶搖道:“扶我進去。”
火鳳苓毒性狡猾,尋常大夫若是能診斷出此毒都算醫術超群,周院判就是一個例子,這次又來個薑神醫,她可不敢放心。
在霽扶搖的堅持下,陳泰讓丫鬟扶她進去。
薑臨淵給段天洛診脈。
段卓然焦急詢問:“薑神醫,天洛還有救嗎?”
他親自探過,天洛氣息全無心跳停止,不可能還活著。
薑臨淵老神在在,須臾,把段天洛的手放回床上,“的確是火鳳苓之毒。”
聽到他的診斷結果,段卓然驚愕。
那個女人說的是對的,怎麼可能?
“可有辦法解毒?”
薑臨淵斂眉道:“火鳳苓是南疆的一種巫毒,老夫曾聽說過,但行醫多年從來冇親眼見到,此毒無色無味,通常下在食物中,進入人體後,中毒者狀無異常,等毒量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會出現段世子這種情況,心跳停止呼吸屏住,並且隻有這時纔會在脈象上顯示病人已經中毒,所以,一旦冇有人發現患者中了火鳳苓,會被當成“亡故”處理,下葬之後中毒之人被封進棺材,求救無門,必死無疑。”
他看向進來後一直注視著這邊的霽扶搖,“羿王妃說施針放血,想必她知道如何解毒,老夫不才,隻知其名不知施救,想救段世子,或許隻有羿王妃纔有辦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霽扶搖。
段卓然難以置信,薑神醫是攝政王的府醫,杏林聖手,他都無法解的毒,羿王妃一個自學成才的人能解?
蕭卿清冷的眸光睨向霽扶搖,神色晦暗不明。
容祈也很驚訝,吃驚的走向霽扶搖:“你能解毒?”
霽扶搖唇瓣毫無血色,衣服上染滿血跡,看起來傷得很重。
想到什麼,容祈問薑臨淵:“段世子之前癲癇發作,霽扶搖給他餵過藥,他這次毒發,是否與霽扶搖給的藥有關?”
薑臨淵道:“無關,段世子火鳳苓毒提前發作,是由癲癇引發,如果不是羿王妃給的藥將癲癇穩住,恐怕段世子的情況會更糟糕。”
容祈握緊了拳,淩冽的眼神射向地上趴著的周沐。
“這麼說,周沐說霽扶搖給的藥導致段天洛‘死亡’是誤判?!”
他一腳踹到周沐背上。
“枉你是太醫院院判,就這點本事?沽名釣譽冤枉霽扶搖,本王折了你!”
他連踢數腳,踢得周沐連連求饒:“羿王殿下,下官知錯了,請殿下腳下留情.......”
容祈噁心他,直打到他鼻青臉腫才住手,威脅的聲音從他頭頂壓下,“這筆賬先記著,處理了這件事本王再找你算賬!”
周沐中了麻醉針不能動,身上依然能感覺到痛楚,尤其容祈踢得很狠,欲哭無淚精神惶惶。
趴在另一邊的容樂,害怕她皇兄也來踢她幾腳,緊閉雙眼等著。
誰知容祈完全無視她,走到霽扶搖麵前,“如果你不想救段天洛,本王可以帶你走!”
這個女人是他的正妃,自己可以打罵,段卓然算哪根蔥?!
打了他的臉還想讓霽扶搖救他兒子的命,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霽扶搖搞不懂容祈在發哪門子瘋,襄陽侯不是好東西,段天洛卻是一條人命。
何況襄陽侯打了她,不討回來,豈不是白捱了?
知道隻有羿王妃能救天洛,襄陽侯為自己剛纔做的糊塗事臉紅,此時也顧不得麵子,懇求霽扶搖:
“羿王妃,是老夫錯怪了你,要打要罵任你處置,請你看在天洛的命上,救救他。”
霽扶搖挑眉,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報仇的機會來了!
“讓我救段世子可以,我有兩個條件。”
段卓然趕緊道:“什麼條件?隻要本侯能辦到,一定答應!”
霽扶搖惡劣的笑了笑:“你放心,對襄陽侯來說不是難事,我這人有個特點,那就是睚眥必報。侯爺讓我挨板子,我也讓侯爺挨板子,五十大板是吧?侯爺不介意也挨一下?”
這個條件一提,房間裡鴉雀無聲。
蕭卿眸底染滿興趣,讓堂堂襄陽侯挨五十大板,這羿王妃有股不顧彆人死活的勁兒,有點意思。
容祈冇想到霽扶搖會提出這個要求,還真是將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貫徹到底,不由得右肩一痛,看來不止他一個人能“享受”這種待遇,彆人也能享受呢。
幾雙眼睛同時看著襄陽侯,等他的回答。
段卓然冷硬的神情再次崩裂,看了看毫無聲息的段天洛,牙齒咬得繃緊。
是他先動手打人,為了天洛的命,他受!
猶豫半晌,襄陽侯賠上自己後半輩子的名聲,開口道:“如果這樣能讓羿王妃消氣,本侯願意承受五十大板!”
霽扶搖滿意的勾起嘴角,扯動傷口,又往嘴裡放了一粒止痛藥,將另一個條件提出來。
“打人賠錢天經地義,侯爺打了我,我找侯爺賠償醫療費,營養費,精神損失費等綜合一千萬兩銀票不過分吧?
況且侯爺打的可不是一般人,我是羿王正妃,是正兒八經上了皇家玉牒的皇家媳婦,往嚴重了說,你打的每一板子都如同在打聖上的臉,有攝政王和羿王親眼所見,這點侯爺不能否認吧?”
霽扶搖不知道一千萬兩在這個朝代是什麼概念,她隻知道自己很缺錢,胃口往大了說,給不給看對方怎麼說。
一千萬兩,當這個天價數字報出來時,襄陽侯差點一個趔趄冇站穩。
這相當於整個侯府一整年的總收入,羿王妃還真是獅子大開口,這五十大板,不,這挨的十來板,太值錢了!
他嘴裡嚐到了血腥味,以為霽扶搖說完了,準備割肉答應時,霽扶搖托著小下巴,再度開口:
“對了,差點忘了,替段世子解毒的診金還冇算,我不要太多,也就一千萬兩吧,所以,侯爺總共給我兩千萬兩的銀票外加五十大板,花點小錢,挨點小痛,換世子一條命,侯爺,我這兩個條件不過分吧?”
她說得慷慨凜然,段卓然卻覺得有人在拿大錘敲他的神經,直到這時他才明白,他惹到了一個怎樣不該惹的人!
這羿王妃,哪裡如傳聞中那樣懦弱好欺負,而且看羿王幫她出氣腳踢周院判,也並不如京城說的那樣她在羿王府不受重視,如果他不答應這些條件,那天洛的命就真的冇了!
冇有過多思索,段卓然認栽:“好,你提的要求本侯都答應,但你必須保證治癒天洛,還我兒健康,還請攝政王作證。”
他轉向蕭卿:“有勞攝政王。”
蕭卿饒有興趣,嗓音沉磁:“可以。”
霽扶搖看向蕭卿,這位攝政王,在原主的印象裡一點關於他的資訊都冇有,難道是她在禁足的三年裡發展起來的?
他看起來比容祈大不了多少,容貌俊美,劍眉斜飛入鬢,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深不見底,彷彿藏著無儘的星辰勾人攝魄,鼻梁如峰,薄唇不染而朱,寬肩窄腰,高大英挺,這樣一張完美的臉,在她二十年的生命裡,都是極為難見的,是個頂級美男子的存在。
她在打量蕭卿的時候,蕭卿也在看她,四目相對,霽扶搖感覺像被一頭蟄伏的雄獅盯上,遍體生寒,她不動聲色的移開眼,讓侍女扶著走向床邊。
條件談妥,接下來就是執行。
霽扶搖拿出銀針消毒,偏眸問旁邊的段卓然,“襄陽侯,我要行鍼了,你呢?”
段卓然一梗,什麼意思,怕他賴賬嗎?
他忍著怒火,朝門外的管家道:“去府庫取銀票。”
又對霽扶搖說:“兩千萬數額太大,先給羿王妃一部分,剩下的晚點本侯派人送去王府,這樣可以嗎?”
霽扶搖點頭:“冇問題,那五十大板,現在能行刑吧?”
段卓然深呼吸一口氣,咬碎銀牙,“可以。”
說完他走出房間,到院子裡接受杖刑。
外麵傳來的板子打肉的聲音,霽扶搖解開段天洛的衣衫,聚精會神的開始施針,全然不顧屋子裡的其他幾人嘴角抽搐個不停。
容祈忍不住扶額,霽扶搖睚眥必報,她真對得起這個詞,一點虧都不能吃。
霽扶搖的針法行雲流水,且都是尋常難以所見的穴道,自成一派,薑臨淵在旁看得入迷,眼裡流露出欣賞之色,暗歎這羿王妃醫學造詣之高,令人佩服。
兩人的表現蕭卿看在眼裡,霽扶搖能解薑臨淵解不了的毒,難道她的醫術在藥宗宗主之上?
蕭卿眸底深沉,那麼霽扶搖,或許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