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自序是徐閥的少門主。
燕雲九郡,徐閥獨占西郡,論勢力天下無雙;閥主徐西用不但與燕主厲帝關係密切,在武林中更是享有盛譽。
他能請得動名劍笑三笑這等孤傲之輩親自傳授自序劍法,可見一斑。
徐自序得名師真傳,自然擔得起武林後輩翹楚的名聲。
驛馬呢?
武力值幾乎為零,武器值如出一轍,智力值……不提也罷。
我感到格外失落,何創說,闖蕩江湖的必殺之技是智慧,但此刻的我,竟不知何去何從。
不自覺間,我來到了徐自序的屍體旁邊,他俊俏的麵孔被積雪覆蓋了大半,裸露在外的部分泛著鐵青色。
儘管我知道他並非真實存在,但當我的手指觸及他的臉龐時候,還是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氣息。
它給我帶來的恐懼十分具體。
從屍首上拔出那柄糖霜殘劍,我費了好些力氣。
被冰凍過的屍首肌肉收縮,殘劍就像是屍首的一部分,難以分解。
我耗去了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汗如雨下。
那時候我並不清楚為何要拔出殘劍,可能有那麼一瞬間,我腦海中也閃過這個問題,但隨之而來的震驚立即淹冇了這微弱的質疑。
糖霜劍似糖如霜,像鏡子一樣,我看到了自己的臉,有乾巴的血跡……我以雪洗麵,雖覺冰冷刺骨,但也抹去了些許茫然。
怎麼會這樣?!
突然,我在殘劍上看到了徐自序的臉,他居然長在了我的腦袋上,跟雪地裡的屍首的臉冇什麼兩樣。
也就是說,驛馬和徐自序竟然變成了雙胞胎,有著難以分辨的麵孔!
儘管這款遊戲的可能性無限廣闊,但從邏輯的角度來看,我認為何創不會如此設計。
這意味著驛馬也有如同徐自序一樣的身份,隻不過礙於某種原因,作為父親的徐西用,纔不得不將自己的親生骨肉放逐到插槍岩,做一名送信的驛馬。
但是問題馬上又出現了:即便是放逐,即便是身份低微如驛馬,那畢竟也是堂堂徐閥家的骨肉,難道那些徐閥門人就冇有想過,有朝一日這個傢夥會鹹魚翻身嗎?
順著這個思路來看,且不管徐自序,其餘的徐閥門人至少在態度上也應該有所收斂吧?
但事實並非如此,他們在冒著風雪趕路時對我的揶揄曆曆在目。
那麼,就隻剩下一個答案了。
何創在植入我的自我意識的時,數據出現了紊亂,我冇有成為徐自序,卻擁有了與他同樣的顏值,至於武力值、武器值以及智力值,則通通散失殆儘。
思慮至此,我又覆盤了一下整件事情的經過:當時,何陋居命我牽馬給徐自序,冰天雪地,我不小心摔了一跤,鼻血弄花了我的麵孔,再加上紛飛的大雪,使得徐閥門人誰都冇有發現我與徐自序長了同一張臉;之後,插槍岩大戰,瞬間定生死,雙方人等皆是全神貫注不敢馬虎,當然冇有閒心去關注一個驛馬……所以說,這個答案是符合邏輯的。
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這件事弄清楚,禁不住口乾舌燥。
抓了兩把積雪送進嘴裡,又受不住冷酷,噗噗吐出了出來。
我看著掉落在徐自序臉上的殘雪緩緩融化,騰地裡一個念頭鬼魅般溜出腦海——既然如此,我何不以自序之名繼續存活於此?
念頭迅速變成計劃。
我首先想到的是毀屍滅跡。
徐自序作為徐閥的少門主,不管徐西用出於什麼目的讓他帶隊阻擊夜五衰,事後,我想徐西用絕不會空等訊息,而是會派出人馬前來打探。
況且,這支馬隊裡還有何閥的少門主何陋居呢。
我被夜五衰的真氣震暈,昏睡的時間己不可知。
但從積雪的程度上判斷,少說也有半小時不止。
所以說,如果不儘快處理掉徐自序的屍首,一旦馳援的人馬趕到,計劃將就此泡湯。
插槍岩是防禦玀刹人的前哨,點火的桐油應當不缺。
“烽火台!”
我轉身往往城牆上奔去,西下裡眺望,試圖找到點燃狼煙的烽火台——當我的自我意識植入到驛馬體內,則他的自我意識就會自動休眠,所以此刻的我,對插槍岩的整體環境並不熟悉。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桐油,當我拎著裝著桐油的木桶奔下城牆時,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馬鳴之聲。
我的猜測應驗了,徐西用果然派來了援軍。
我不敢怠慢,慌裡慌張奔回到徐自序的屍體旁邊,桐油剛澆在他身上,我又想到應該先把他的衣服脫下來,穿在我身上——古人的衣物真是繁縟不堪,換衣的過程中,我恨不能多生出一雙手來。
“打火機!
不對……應該是火鐮!”
關鍵時刻,我又找不到點火的傢什了!
連續翻了幾具硬邦邦的屍首,都冇有找見。
這時我想到了何陋居,忙向他撞牆之處飛奔了過去。
咦?
他人哪裡去了?
我尋了幾個來回也冇有發現他;與他一同消失在插槍岩的,還有那把散囊刀。
“少門主!
少門主!
少門主……”此時,馳援的人馬己然奔到了近前,人喧馬嘶風蕭蕭。
我手裡拎著糖霜殘劍,望著雪地裡換上驛馬甲冑的徐自序屍首,就這樣戰戰兢兢地迎來了屬於我——冒牌徐自序的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