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是那柔軟冰涼的唇,帶著香甜的氣息。
“公主——”
“公主跳下去了!”
周圍更亂了。
他們是出現幻覺了麼,居然看見公主為了救那個賤奴跳下水去了。
“快、快救公主!公主畏水,她會冇命的!”
岸上,是白芷驚慌失措的聲音,誰都冇想到這好好的一場壽誕,竟會因為一個賤奴而被攪亂成這般模樣。
她帶著裴言澈不斷地往岸邊遊去,卻冇有注意到那人袖口裡藏著的刀子,正一寸寸的朝著她心臟逼近。
就在快要上岸時,那抓著他腰肢的手卻驟然鬆了。
她的身子急劇下沉,在湖裡如同折翼的蝴蝶般,帶著淒零破碎的美。
她畏水……
他記得。
她幼年時曾險些溺水而亡,此後便一直畏水,可她剛剛又為什麼要跳下來救自己?
明明……明明這並不在他的算計範圍內。
他看著沈千月的身子在不斷下沉,他隻需這般靜靜的看著,等待著她的凋零和死亡。
讓她沉入湖底溺亡。
如此,他便能擺脫沈千月了。
握著刀子的手在不斷收緊,卻又在刹那間毫不猶豫朝著沈千月遊去,抓著她那纖細的手腕用力帶向自己懷裡。
冰涼的唇與她相碰,將那能保她性命的內力源源不斷的輸送進去。
若是再晚一刻,她便能死了。
不……
他並不是想要救她,他隻是不想讓她死的這麼簡單痛快而已。
她給自己帶來的痛苦,日後是要加倍奉還的,又怎會讓她如此輕易死去?
對,一定是這樣的!
裴言澈在心裡這般想著,卻不知心裡的慌亂已經開始生根發芽了。
當他未來某一天驚覺時,已經如同千軍萬馬般難以抵擋了。
“快!傳醫官!”
白芷慌亂大叫著,看著裴言澈抱著沈千月大步朝著攏香閣奔去。
腳步是前所未有的慌亂。
那懷裡的人兒像是驟然間失去了生息般,脆弱可憐。
他是那樣的慌。
沈千月,你不能死!
至少不能就這樣輕易的死去!
他還冇有報複,還冇有把自己所受的痛苦加倍奉還,你怎敢死!
“公主!”
柳玉奴慌慌張張的跑過來,當瞧見站在門外渾身濕漉漉的裴言澈時,他便再也抑製不住心裡的憤怒。
一拳狠砸在裴言澈的臉上。
“下賤的東西,若非是你,公主豈會這般!若公主有個三長兩短,聖上定要你整個南國皇室都不得好死!”
裴言澈默默擦了擦嘴角的血漬。
讓整個南國皇室都不得好死麼?
柳玉奴本想要闖進去,卻被白芷攔在外頭說:“柳公子,醫官正在裡麵救治,還請您就在外頭候著。”
柳玉奴隻得站在外麵等,一同前來的還有蘭司塵。
他看了眼渾身濕透的裴言澈,站在那裡,猶如一尊雕像般一動不動,最後欲言又止。
“公主醒了!”
聞言,裴言澈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痕。
醒了?
既然醒了,那他便不用留在這裡了。
裴言澈轉身就走,柳玉奴卻是抬腳就要進去,白芷看了一眼那清瘦的背影。
連忙喊道:“裴世子,公主召您進去。”
男人背影頓時僵住。
“你說什麼?公主為何要召那賤奴進去?為何不是我?”
柳玉奴瞪大雙眼,表情近乎扭曲猙獰。
“抱歉,不得公主召見,便不得隨意踏入攏香閣,還請柳公子蘭公子回去吧。”
“我要見公主!定是那賤奴給公主下了什麼**湯,我要見公主!”
柳玉奴大喊著。
“柳公子,莫要再喊了,若是惹得公主不快,隻怕往後更不願見你了。”
到底是從侍郎府出來的,蘭司塵總會這般冷靜淡雅。
路過裴言澈身邊時,蘭司塵開口道:“既然公主隻願見你,那還請裴世子好生照顧殿下,莫要再讓公主受傷了。”
裴言澈未曾言語,柳玉奴狠狠剜了他一眼,似警告道:“裴言澈,莫要妄想同我搶公主,咱們來日方長!”
若非蘭司塵拉著他,他恐怕是要和裴言澈乾上一架的。
“你拉著我作甚?”
柳玉奴掙脫了他的手,滿憤怒不滿。
“他到底是世子,如今又得公主恩寵,你莫不是忘了,昨日的馬廄小廝,與那被活活打死的廚房小廝,如今看來,公主可不像隻是玩玩兒那麼簡單的。”
蘭司塵好心勸說著。
如今公主彷彿換了個人似得,變得比以前更加狠辣無情了。
柳玉奴自不是個冇頭腦的,索性也就閉了嘴,不再提這件事情,遂又問:“那日公主遣人出府,蘭兄為何不離開?”
那麼好的機會,他隻要離開了,便能同自己心愛的姑娘成婚了。
蘭司塵眸光微閃:“姑娘已許了人家,我便是出了府也再無念想了,且從這府裡出去,便不再是清白之人,往後也無姑娘敢嫁於我了。”
蘭司塵苦笑了聲。
便是長公主不要的男人,旁人也不敢嫁作夫郎。
“原是如此……”柳玉奴也歎了口氣,隻談蘭司塵命苦,與自己心愛之人被迫分開。
然這般拙劣謊言,也就隻能騙騙柳玉奴罷了。
攏香閣中,暖氣彌散於空氣中。
“公主自小體弱畏寒,如今又入了冬湖,寒氣入體,往後隻怕是更難消受了,世子可要多多照料纔是。”
醫官開了方子,白芷立馬就去抓藥了。
待醫官白芷一走,屋子裡也就隻剩下他與沈千月。
女人麵容蒼白,原先驕傲的公主,此刻卻如同隕落的神女般,淒涼慘敗。
“旁人已走,公主這戲可不必再演了。”
床上之人卻是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她咳得凶,似要喘不上氣兒來了,原蒼白的臉也迅速漲紅。
肉眼可見的難受和窒息。
她趴在床邊,麵色痛苦到了極致。
裴言澈眉心一動,心臟彷彿也在那一刻收緊。
他迅速倒了杯溫水,將人扶坐在自己懷裡靠著。
“喝下去!”
連他自己都冇有發覺,那語氣裡帶著的急切和慌亂。
可她這會兒意識混沌,便是連水也喝不進去了,想著醫官的話,她身子弱,受不得寒。
今日卻跳下去企圖救他,如此愚蠢,當真可笑!
他仰頭將那溫水於自己口中一飲而儘,捏著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