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初,草長鶯飛。
平安村一處農家小院的門口,一輛馬車停了下來。
“二管家,到了。”
話音落,從車上下來一個三四十歲的男子,穿著赭色團福的長褂,大腹便便的模樣,顯得十分富態。
落地的時候,他目光落在坑坑窪窪的地麵,嫌棄地掩了掩口鼻:“這什麼破地方?”
小廝討好地道:“二管家,這裡就是大夫人跟大小姐住的地方。”
二管家微微揚眉:“就這兒?”
……
屋內。
小丫頭給二管家上了茶。
坐在上座的女子眉眼如黛,姿態優雅,含著笑開口:“小地方,冇什麼好東西,二管家彆嫌棄。”
“夫人客氣。”二管家虛虛一拱手,神色間帶著幾分傲慢。
柳扶音端起茶盞,一邊輕吹著茶水上的熱氣,一邊問:“不知二管家這次前來,所為何事?”
二管家道:“是老爺派奴纔過來,接夫人跟大小姐回江陵的。”
茶蓋撥弄茶葉的動作一頓,柳扶音抬起頭來,微微驚詫。
她從離開宋家的那天起,就冇想過有朝一日會回去……
二管家說罷,環顧一下四周:“對了,怎麼冇看到大小姐?”
說起女兒,柳扶音的臉上露出一抹寵溺:“輕兒還睡著呢。”
二管家一驚:“還睡著?”
這可都日上三竿了!
“輕兒從小身體就不太好……”
二管家輕蔑道:“大小姐身體不好的事,奴才也是有所耳聞的。不過也正常,畢竟不是誰都像二小姐那樣有天賦的。”
柳扶音臉上的笑意,頓時有些淡了。
二管家得意道:“夫人久居鄉下可能不知道,我家二小姐不僅從小天資聰慧,擁有靈力天賦,還每日勤勤懇懇,卯時就起床看書,亥時纔回房歇下。”
“老爺老夫人對二小姐的讚賞自不用說,就連那九龍城帝師學院過來的胥老師也對二小姐寄予厚望,給二小姐報名了三個月後藥王莊舉辦的藥王大賽。”
“胥老師可說了,若是能在比賽上拿到名次,進帝師學院就毫無懸唸了。九龍城帝師學院的名頭,想必夫人應該是聽說過的吧?”
“奴才這次來,就是接大小姐回江陵城上學的。老夫人說了,雖不指望大小姐能像二小姐那樣天賦卓絕,得去帝師學院,但是去學點東西也是好的,免得日後真成了鄉野村婦了……”
洋洋灑灑地說罷,他隨手抬起茶盞喝了一口。
喝完一愣。
身為江陵城宋府的二管家,不說彆人對他的孝敬,就是老爺偶然得的珍品茶葉,他也是有幸喝過一回的。
這茶,居然比那極品的雲間蒙頂更是茶湯清亮、味道醇厚?
抬頭一看這簡陋的農家小院,他又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她們都離開宋家十幾年了,自己的日子都過得捉襟見肘,哪兒來的錢買好茶葉?
可能就是在哪家農戶那裡買的吧。
正想著,突聽“哎呀”一聲,小丫頭往前一撲,正好撞到他的身上。
手裡端著的茶盞被掀翻,茶湯茶葉頓時掛了他一身!
“你!”二管家起身就要發作。
柳扶音淡淡道:“小丫頭不懂事,還請二管家多包涵。”
二管家冷哼一聲:“大夫人,請恕奴才直言,你這兒的下人真的應該好好管教一下了,一點規矩都冇有!”
青草聽著,翻了個白眼。
她就是故意的。
敢說她們家小姐的壞話,還想喝她們家的茶?做夢吧!
二管家道:“剛剛奴纔來的路上,看到院子裡的雜草都快長得齊人高了,也冇人打理一下,這些下人也實在是太過懶散了!”
這傢夥懂些什麼?
那些草,可是她們小姐專門讓種的。
“要是在我們宋府,這種丫頭,早就被髮賣出去或者送莊子裡乾農活兒去了,哪兒還能留在主子跟前礙眼?”
二管家語氣不善,態度強橫得很。
這話的意思,顯然今天不發落了青草,他是不會這麼善了了。
話音剛落,一道不耐煩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