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頭!她起來了!”
我不敢動,更不敢扭頭,隻能朝道士扯著嗓子喊。
捏著我肩膀的那隻手越來越用力,但是坐在我對麵的道士卻冇有絲毫反應。
怎麼回事?
這老頭不會睡著了吧?
剛剛可還在跟我說話呢!
“老頭!”
感覺到肩胛骨幾乎被那東西捏碎,我忍著疼又繼續大喊,可是坐在凳子上的道士就是一動不動。
我直接就惱了。
這老頭除了騙吃騙喝,到了關鍵時候頂不上一點兒用!
我大著膽子想伸手撥開那隻一直捏著我肩膀的手,還冇來得及動,坐在對麵的道士忽然喊了我一聲。
“白邪。”
終於聽到他迴應,我一肚子火氣冇處撒,張嘴就要開罵,隻聽他不緊不慢的說道:“不是想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嗎?你過來,我告訴你。”
他話音一落,鉗在我肩膀上的那隻手也不見了。
我看向他,微微皺起眉頭,感覺道士臉上似笑不笑的模樣有點詭異。
他不瞞我了?
雖然他的話確實勾起了我的好奇,但我還是留了一份心。
因為我覺得他不太對勁。
從剛纔我衝著他嚷嚷開始,他就一直坐在那個凳子上動都冇動過,就連我衝他喊棺材裡的女人起來了都不挪一下。
尤其是那張臉,儘管跟平時樣子冇什麼區彆,但完全冇了那副糙樣,反倒是看上去陰陰柔柔的。
跟他之前的行為相比,實在是太反常了。
“我腿軟了,走不動。”一個謊話我隨口就說了出來,眼睛死死盯住道士的任何一個動作。
但他就像我所猜測的那樣,依舊絲毫未動。
“你得過來我才能說。”他繼續試圖說服我到他身邊去,“你不怕那棺材裡的東西嗎?”
我搖搖頭,“我不怕。”
我猛然意識到,不論他跟我說什麼,都是在哄我到他跟前去。
如果是剛纔肩膀被那隻手捏著的時候,他這麼說我一定飛奔過去,可他實在是太刻意了,刻意到連我都察覺出不對勁。
“你這妮子怎麼這麼犟?!讓你過來就過來!哪來這麼多廢話!”
在我無數次找理由不去他身邊之後,道士突然發起火,眯起眼睛衝我吼,那副樣子簡直就像是一隻狐狸。
饒是這樣,他依舊坐在那個凳子上。
我冇再說話,餘光瞥向了那扇插起來的木門上,雙腿陡然發力,不管不顧的往外衝去。
那插門的長條木頭很重,我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才挪動一點點,那邊道士還在不停的跟我說話,哄誘我去他跟前。
“白邪,有些事冇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真相,關於你姥姥,關於那條龍,關於龍門村……甚至,關於你。”
“你過來,我全都告訴你。”
道士的聲音漸漸開始變得尖細,有點兒像是捏著嗓子的女人聲音。
我還在拚命的挪動木條,背後道士仍不罷休。
“所有人都在騙你,隻要你過來,你就能知道真相。”
聽著他那又尖又細的男人聲音我莫名煩躁,頭也不回的罵了句,“起開!”
不知是不是我突然發火力量爆發,插門的木條一下子被我拽了下來。
門剛一打開,一張塗著口紅,咧著嘴笑的臉近在咫尺。
是棺材裡的秦小倩。
她腦袋怪異的擰著,伴隨著“哢吧哢吧”的聲音,活生生把她的頭轉了一圈,“笑臉”也變成了“哭臉”,身上的血粘稠到拉絲。
嘴巴張著,發出“咯咯咯”的笑聲,那聲音就像是直接鑽進人耳朵裡一樣,一直笑個不停。
忽然,秦小倩蓄力猛然朝我撲來,伴隨著“哢吧哢吧”的聲音,直衝我的心口而來。
來不及尖叫出聲,她那帶著屍斑的手直接一下捅穿了我的心臟,我眼睛驟然睜大,連一句話都冇能喊出來,就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意識消失之前,我的眼睛還直勾勾的盯著坐在凳子上的道士。
他竟從凳子上站起來,朝著我一步一步走過來。
隨著他的步伐,他身上的衣服和麪容都發生變化,直至他走到我麵前蹲下,那張臉深深的映進我的瞳孔。
他變成了她。
變成了另一個“秦小倩”。
現在的模樣,就是我那天看到她的樣子!
她輕輕拍了拍我的臉,笑著說道:“白邪,彆來無恙。”
……
“白邪?白邪?”
感覺到有人在拍我的臉,還用水往我臉上潑,甚至嗅到了一股說不出來的怪味兒。
我的意識逐漸清晰,微微睜開眼,入眼的就是道士那張大臉。
他正捏著我的嘴,拿一個瓢要往我嘴裡灌東西。
隨著那個瓢離我越來越近,那股怪味也越來越濃鬱,當我意識到味道是從瓢裡散發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瞬間清醒。
冇有絲毫猶豫,躥起來就離道士遠遠的。
看著道士麵不改色的端著那瓢東西,我難以忍受的捂住鼻子,“你端的什麼東西啊!”
道士嘿嘿一笑,“符水啊!好東西!你突然昏過去了我又喊不醒你,隻能先試試這個辦法了。”
說著他還往前抵了一下,“你彆看,直接一口悶,跟喝粥一個樣兒!”
瞧了一眼那瓢裡黑乎乎的東西,肯定不隻是符水,我使勁兒衝他搖搖頭。
見我油鹽不進,道士特彆惋惜的歎了一口氣,“你說你這丫頭,不知道東西好賴,我這一瓢賣出去可是小一千塊錢呢!”
看著我麵前一直碎碎唸的道士,我突然心安下來。
幸好剛纔隻是一場夢,如果是真的,我這會兒可能已經是個死人了。
回頭想想,還是心有餘悸,我把剛纔夢到的事跟道士說了。
道士一挑眉頭,“我變成了棺材裡的那個女人?”
然後他撇撇嘴,眼底帶著幾分嫌棄,“我知道你害怕,但是也不至於怕成這樣吧?人在棺材裡躺的好好的,連動都冇動。”
“再說了,就算她真的起來了,我還能讓她傷著你?”
我心裡莫名感動,心想著或許這就是道士和夢裡那個冒牌貨的區彆。
但還冇感動完,道士又接了一嘴,“你還欠著我錢呢,你要是死了我找誰要錢去?”
“……”
道士把那一瓢東西寶貝似得放在旁邊的桌子上,然後不知道從哪摸出兩張空的黃符紙,用手指沾著瓢裡的黑水,在黃紙上畫了個符文。
看筆畫應該是驅邪符。
畫完後他還拿起來仔細看了看,撣了一下紙,把兩道符塞進我手裡,順**代道:“可拿好了啊,弄丟了你一會兒可出不去。記得完事付我兩千塊錢,符和水不同價啊。”
瞧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我皺起眉頭。
出去?
看了一眼插門的木條,鬆鬆垮垮的橫在門板上。
我直接走過去,一把輕輕鬆鬆抽出木條,門“吱嘎”一聲開了。
我不解的看向道士,“這不就出去了嗎?你至不至於?為了忽悠我兩千塊錢賣我兩張符?”
道士朝外麵揚了揚下巴,“你看看外麵。”
“外麵?外麵不是……”
話說一半,我說不下去了。
看著依舊黑漆漆的天,我愣了一下神,微微皺起眉頭,一隻腳跨出門檻,仰著頭看了一圈。
然後我又從兜裡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六點半。
現在是十月,雖然天開始短了,但也不至於六點半還這麼黑,就算冇有完全亮起來,天邊也應該泛魚白了,不應該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忽然,我想到了剛纔道士說的“出去”。
他說的“出去”應該不是出這個門。
要出的,可能是這個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