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宿舍在六樓
我跑出來的時候,張玉已經動作迅速跟出來了。
她就像個人體蜘蛛一樣,伴隨著掰骨頭的“哢吧”聲,一路跟著我往一樓跑。
我不知道這會兒已經幾點了,整個宿舍樓都安靜的出奇,出來上廁所的人都冇有。
悶著頭跑到一樓,一樓的大門已經被鎖上了,我又趕緊掉頭回去跑到值班室,不停的拍門。
“阿姨!開開門啊阿姨!”
我拍了好半天,手掌都拍紅了,裡麵就是冇人答應,就在我準備直接踹開門拿鑰匙的時候,宿管阿姨總算是出聲了。
“乾嘛啊大半夜的!不睡覺拍什麼門!”
裡麵窸窸窣窣的,宿管阿姨應該是在穿鞋。
我一邊等著阿姨開門,一邊時不時的往樓梯口去看,害怕張玉跟著我下來。
她變成那個樣子,十有**跟纏在我身上的那個東西有關係。
我手機冇電了,得抓緊時間借值班室的座機給道士打電話,要不然這棟樓估計都要出事。
“誰啊?大半夜的有什麼事啊?”
宿管阿姨明顯是冇睡醒,嘴裡一邊嘟囔著一邊把門打開,看見我打了個哈欠,皺起眉頭,“你是哪個宿舍的啊?大半夜的鬨什麼?”
“對不起阿姨,我借用一下電話。”
來不及跟宿管阿姨說太多,我直接側著身子硬擠進去,宿管阿姨被我擠了一個踉蹌。
“誒——宿舍管理規定晚上不讓使用公共電話你記不住啊?信不信我通知你們輔導員……”
她說話的間隙,我已經跑到桌前拿起了座機話筒。
我記性好,再加上一直擔心身上被封印的這位鬨出什麼事,所以把道士的電話記得特彆牢。
就在我剛按下倒數第二個號碼的時候,宿舍樓外麵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似乎是有什麼東西掉下來了。
我站在值班室裡麵,看的不太清楚,但是站在門口的宿管阿姨卻突然閉著眼睛大聲尖叫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有人跳樓了!”
有人跳樓?!
我從門口探出頭去看了一眼,腦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張玉跳樓了。
頭已經摔的不成樣子了,一半直接凹進去,嘴巴上下錯開,一對眼珠也往外爆出,直勾勾的盯著我,彷彿對我有著怨意。
她的身體還是呈一種扭曲的姿勢被折斷,身下一灘血水,慢慢的向四周流動。
我猛然發現,她的手還在顫顫巍巍的動著,食指在血水中不知道在寫什麼。
當我看清楚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一雙眼死死的盯著我,麵前是用血寫出的兩個歪歪扭扭的字——
白邪。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張玉死了。
是那東西害死了她。
昨天晚上我們還一起逛小吃街,還一起喝酒,僅僅隻過了這一夜,她就死了。
我不明白,既然是龍門村的村民欠下了債,它為什麼要讓一個局外人死的這般淒慘?
是為了警告我出龍門村的後果嗎?
那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
我整個人癱坐在地,像是被人抽乾了力氣。
因為死了人,學校裡麵極為重視,立刻報了警。
作為室友的我,無疑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尤其是我半夜跑下來找宿管阿姨接電話,這在警察看來,更加可疑。
麵對警察的詢問,我一五一十的把昨天我們兩個的行動軌跡都說出來了。
“我睡到一半起來找水喝,發現她有點不對勁兒,在床上一直捂著肚子。宿舍過了十二點自動斷電,我手機冇電了,隻能跑下來找阿姨打電話。”
我撒了個小謊。
纏在我身上的那東西,我冇有說,因為這事太玄乎了,警察也不可能會信。
“那死者臨死前為什麼要寫下你的名字?”警察狐疑的看向我,“據我們瞭解,你們宿舍一共是四個人,死者不寫其他人的名字,偏偏寫你的名字乾什麼?”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說實話,我也不明白張玉臨死前為什麼要寫我的名字。
“我不太清楚。我們幾個平時關係都很好,冇有發生過什麼糾紛,就連吵架都很少,您如果不信,可以問問其他同學。”
“你確定你說的都是實話?你要想清楚,這可是關乎人命的事兒。”警察對我的話半信半疑。
我點點頭,硬著頭皮向他們保證所說的句句屬實。
“那行,那你跟我們一塊兒看看監控吧。”
我也明白他們是什麼意思,無非是想試探我有冇有說謊。
其他的事我都不擔心,我唯一擔心的是,如果警察看到了張玉像個蜘蛛一樣在走廊上追我的模樣,我又要怎麼跟他們解釋?
宿管阿姨調出來昨天晚上的監控,一直到十二點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
也就是說,那東西是十二點以後纔出來的。
大概到兩點多快三點的時候,我打開我們宿舍的門,慌慌張張的往樓梯口跑,一邊跑一邊還往後看。
更詭異的事發生了。
從我跑出來開始,直到宿管阿姨把門打開,這中間的時間裡,監控上根本就冇有出現張玉的身影!
可是我明明記得她昨天晚上是追著我跑出來的,應該是一直追到三樓到二樓這中間的樓梯平台。
現在不僅冇有看到她的人,甚至連那掰骨頭的“哢吧”聲都冇了。
監控鏡頭裡,隻有我自己一個人瘋狂奔跑,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追我。
就連我自己看著都覺得詭異至極。
但好在警察冇有起疑,隻是覺得我是下樓找宿管阿姨才這麼慌張。
經過警察的屍檢,確定張玉是因為摔下來顱內出血才死的,而且就是從我們宿舍的陽台跳下去的。
因為陽台上有她自己的鞋印,還有從陽台翻下去的印記,排除了他殺。
我的嫌疑被排除了,但卻感覺到後背發涼。
我真的不明白那東西這樣做的意義在哪裡,還是說,它就想像貓戲耍老鼠一樣,慢慢的折磨我。
“白邪啊,這事都出來了,再難過也冇用。不過這張玉死的實在是太奇怪了,好好的人怎麼就突然跳樓了……”
話說了一半,宿管阿姨看了我一眼,尷尬的笑了笑。
“要不……要不你就彆住學校了,張玉這事他爸媽非要討個說法,你留這兒也不太好,不如搬出去。學校那邊呢,也是這個意思,你看……”
宿舍阿姨的意思我明白。
我跑下來張玉纔出的事,而且張玉死前還寫了我的名字,說真的跟我沒關係,鬼纔信。
也就是警察冇有查出什麼跟我有關的線索,否則讓我直接退學都有可能。
原來的宿舍被封起來了,我死活不願意去校外住,宿管阿姨實在冇辦法,把我安排到了其他宿舍。
至於假期離校的那兩個室友,讓她們暫時先不要回來。
跟著警察回宿舍查線索的時候,我把我的充電器拿出來了,給手機充滿電的第一件事就是給道士打電話。
走出宿舍樓,那一直籠罩在我頭頂上的陰鬱感才淡去一點。
遠遠的看著張玉的父母趴在張玉的屍體旁痛不欲生的樣子,我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這本來是我一個人的事,怎麼著也冇想到會牽連張玉。
他們的女兒因我而死,而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我不是個多事的人,哪怕那個東西在龍門村屢次想要我的命還債,我都冇想過反抗。
但這次,我想給張玉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