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堂。
葉棠再次睜眼時,屋內已燃了燈,滿室亮堂,四下安靜,偶有炭火輕輕劈啪聲。
聽著屋內有動靜,素月見她醒了給她更衣。
葉棠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烏沉沉的,疑惑道:“我睡了多久?”
素月垂著頭給她規整衣衫,“睡了差不多兩個時辰,隻不過夫人睡下後,天色就暗下來,怕是要下一場大雪了。”
葉棠點點頭,出了臥房,素月把燕窩端給她,自己則坐到榻下邊的紅木圓凳上做著女工。
“聽說夫人放了權給二房,那些管事媽媽們急匆匆地趕來,奴婢給打發走了。”
素月想起中饋,道:“二夫人向來不和咱們親近,過幾年不想放權怎麼辦?”
“你想想,我自從嫁到伯府來,管家兩年,得了什麼好處不成?”
素月想起這事就不忿:“這兩年夫人為了府內殫精竭慮,一日也不敢放鬆,咱們不知道往裡貼了多少錢,堂堂伯府居然得要長媳貼補,傳出去怕是要笑掉大牙!”
葉棠用完了燕窩,把茶盞放下,笑道:“如今賬本上不過兩三千兩銀子,頂多支撐兩個月,咱們把這燙手山芋丟出去不好嗎?”
她很是好奇,等紀氏看到這樣的賬目時,該是怎樣一副樣子,怕是得嘔死吧!
“那二夫人可有得愁了!”
想起剛剛小丫頭的話,素月停下手裡的活,氣憤道:“那群老婆子真是左右逢源。晨時走的時候還說日後要常來給您請安磕頭,可咱們院的小丫頭說,她們轉頭就去了那頭去巴結二夫人了!”
葉棠垂下眼睫,嘲諷道:“這群媽媽慣會做人,不必理會她們。”
這些婆子若是忠心,她上一世不會落得那個下場。
執掌伯府六年,她自認為對這些管家媽媽們不錯。
可最後還不是讓人登堂入室,這些管家媽媽們必是清楚寧安堂裡的情況,可冇有一個人出頭。
不過是為了她手裡的好處,才聽她的管。
她們現在為了好處去奉承紀氏,自然也會埋怨她。
府裡冇銀錢,紀氏定會想辦法裁減份例,到時候這群媽媽冇了油水,麵上雖然依舊恭敬,可私底下定會給紀氏難堪!
葉棠唇角漾起淺笑,艱難的中饋、管事媽媽的埋怨,奴仆的議論。
不知道這大起大落,從雲端跌落到塵埃的滋味,紀氏能否承受的住!
葉棠透過菱窗看見雪已經下來了,紛紛揚揚,讓人點了一盞燈,在桌上細細看她帶來的嫁妝單子。
葉府是皇商,她又是原配長女,她嫁人時不光有她自己的一百二十八擔嫁妝,她亡故生母的嫁妝也在她手裡。
嫁妝裡金銀首飾鋪麵有四個,還有一家藥鋪,兩個莊子,還有就是現銀。
葉父疼她,給她備了一萬兩的壓箱銀,還有幾百兩的碎銀子,以前她當姑娘時手裡也攢了些,加上她母親的著實不少。
鋪子裡的收益很好,每月有約莫三百兩銀子的入賬。
莊子裡的賬是一年一交,兩個莊子能交上來三千兩,加在一起,她一年怎麼也能有個六千兩銀子。
這兩年管家,侯府賬麵上雖然也有錢,但為了維持伯府的臉麵,葉棠時時貼補,府內外零零碎碎,著實去了不少。
如今她賬麵上才三千多兩銀子!
葉棠吩咐素月把暗格裡的紅木盒子拿來,打開細細數了一遍,確實是這個數。
看著盒子裡的銀錢,葉棠歎了口氣,有這三千兩也不錯。
等她離開伯府,也夠她買個小三進的宅院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透過窗子,靜靜看了會大雪飛舞,葉棠喚來素月:“有件事需要你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