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用這個。”雲胡遞給她一條乾淨的帕子,林夫人看了一眼,屈身接下來,垂下雙眸。
“謝謝…”
“您女兒林舒無恙,夫人安心。”雲胡並未多說其他,微微行禮,抬腳離去。
林夫人抬起頭來,將帕子用力握了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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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日,林舒的雙膝已經消腫了大半。她也不知沈華亭給她敷的是什麼靈藥,聞了聞也冇聞出來什麼玄機。
滿月手裡舉著一麵銅鏡,林舒抱著腿坐在床上,讓滿月舉著銅鏡,湊近了照著她的額頭,她伸著白皙的小指,輕輕地戳了一戳。
額頭上那塊腫起的小包一樣平複了許多,摁下去隻餘下輕微的疼痛。
林舒又出神的想了想那個夢,她跪時台階上積著厚厚的雪,除了凍傷嚴重些,傷口並不嚴重,額上也是。可夢裡的男孩所跪的台階卻不曾有雪覆蓋,不知比她疼上多少。
她仔細看過沈華亭的額頭,奇怪的是那兒的肌膚平平整整,並無留下疤痕。
“錦娘說,若我想留下來,便得手腳勤快一些。”滿月把銅鏡塞進林舒的手裡,打量林舒氣色好了許多,“我去膳房幫忙,姑娘可彆下床。”
林舒苦笑,“滿月你忘了,我同你一樣是個奴婢,不是小姐。他冇拿咱們怎樣,不代表咱們就能當自己還是主子。”
“可姑娘你的腿……”
“我的腿冇事,已經能站穩。總不能一直呆在床上。你去忙吧,我自己下來慢慢走走。”
滿月擔心歸擔心,想想還是點點頭。
林舒看著滿月出去,吱呀開合的門縫裡溜進來一縷冰雪的寒意,隨即又被滿月飛快地帶上。她披上衣裳,從床上挪下來,嘗試著慢慢走動。前頭她還得靠滿月扶著一個步子一個步子慢慢走,這會已經能自己撐著站穩了,隻是雙膝還有些不靈活,走快了仍有些許的脹疼。
她躺了這幾日,心裡總覺不踏實。畢竟如今的身份,不再是林家小姐。
想著沈華亭已幫了父親與哥哥,她也該兌現自己的籌碼。
即便他說了那樣的話,林舒心中明白,若無他出手,父親與哥哥都不可能活著到海南。
她扶著門牆,走出下人院,走進海齋樓,又扶著樓梯往上走,慢慢來到二樓。
暮色初降,膳房裡正熱氣騰騰。
樓裡愈發安靜。
林舒來到書房,不見沈華亭,也不見雲胡,她遲疑了一下,正待轉身,忽見敞開的半扇窗牖外吹進一陣寒冷的晚風,長長書案上幾張畫紙簌簌作響,飄落在地,散落四處。
她慢慢走進來,小心地彎下身,一張一張拾起來。
林舒愣了。
手上的畫紙每一幅上畫的都是年紀同她相差不大的美人兒,或是小家碧玉,或是清麗伊人,又或是豐腴多姿,美得各不相同……又似乎有哪裡過於的統一?
林舒仔細端看了兩遍,才發現哪裡古怪。是了,她們全都在畫作者的筆下被描上了濃豔的妝容。
好似極力想要討巧賞畫之人?
林舒的視線落在每一幅畫作上的落款上,發現上麵連姑孃家的生辰八字一概寫上了。
林舒懂了。
這是,選妃?不,選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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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華亭走進來便見林舒倚著書案站著,披著烏黑秀髮,低頭端詳那幾幅底下人遞上來的畫像。若不是想見見有哪些清流之臣塌了脊梁骨,這些畫像一張也不會遞到他的眼皮子底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