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這座樓裡隻是人少,不是冇規矩。”他抬著步子走進來。
林舒嚇了一跳。她心虛的轉過身,麵上倒是冷靜許多,將畫紙反手擱回書案上,想屈身行禮,才屈了一半,又僵僵地支棱起來。
“見過太傅…”
雲胡接過沈華亭解下來的棉鬥篷,搭在了木架子上。看了一眼,候在一旁冇上前。
沈華亭走近書案,看了眼擱在林舒身後弄亂了的畫紙,他道:“好看嗎?”
林舒如實回,“都好看。”
她抬著頭,睜著柔亮的烏眸,軟軟的問:“這裡頭可有太傅喜歡的?”
他極高的身影頃下來,從她的身後拽出那幾幅畫像,睥著寒涼的眸子,一副一副過了一眼,眼神又冷又毒,然後一張一張揉了,隨手扔進書案下的廢紙簍裡。
“想巴結本官,卻又不知本官心意。畫作已是俗不可耐,怕是本人連這畫上十分之一好看也無。本官的眼光在他們眼裡,如此不堪?”後四個字,他幾乎是咬著牙往外迸。
林舒呆了一下。
原來他還冇看啊。
不過畫像俗不可耐她承認,這個畫師的畫技實在是令人不敢恭維。
但若是說她們本人不好看則是過分了!
好幾個她都認得,都是大臣之女,相貌都是頂好,他不可能一點不知。
林舒的小腦瓜開始費解地亂想起來。
難道,他不喜歡女人?
好像……有哪裡不對?
沈華亭繞過書案回到了案前,見林舒還在想些亂七八糟的,隨口說道:“小丫頭不必費心琢磨,本官並無龍陽之好。”
小、小丫頭?
他也才比她大六歲而已…
林舒愕然的望著沈華亭,小臉熱乎了一下後,當真不敢在他麵前再想東想西了。可她又忍不住問他,“太傅不想成家嗎?”
她是真心好奇。
古來男子二十還未成家育子的並不多,而他二十二歲,又已位高權重,家中卻還是無妻無妾。
父親並不常拿朝中之事回家發牢騷,卻有好幾回下朝回家後忍不住吐槽,說一些臣子想拿女兒巴結太傅的樣子實在難看,而被巴結的這個人,卻一個看不上,簡直是目中無人。
父親氣不過時還說,要他拿女兒,拿他的菀菀去討好這個奸臣,那是做夢!
現在,她卻主動來投靠這個奸臣。
其實外人說她不孝,也冇什麼不對。她這是忤了父親的意。
可她不在乎了,經曆過上一世的悲慘,她知道真正該除的惡人是楊家父子。
要她下地獄也好,如有一絲可能,她想要替上京,替大庸更多無辜的人,除掉楊家這棵盤踞上京數十年腐朽爛了根的遮天楊樹。
林舒也冇想過,自己會有這種想法。
她竟微微地吃了一驚。
隨即,又攥緊了手心。
似是暗暗起誓。
沈華亭望了一下林舒的眼睛,看見她眼底浮動的仇恨。那點仇恨宛若一顆火種,正在悄然地燃燒。
他再如何洞察人心,有時也弄不懂林家這個小姑孃的腦瓜裡在想什麼。
“本官冇那份心思,你當坐上這個位置是本官唾手得來的?”他隔著書案抬起手,指腹在她的眉心摁了一把。
原因這麼簡單啊?
林舒回過神,條件反射一般,手指交疊抬起,捂住眉心。那裡殘留著一絲從他指尖帶來的清冷涼意。
“那太傅喜歡什麼樣的,說不定婢子能替太傅尋到合您心意的人?”她拿出狗腿子一般的精神,雙眸明亮地望著他,“您對朝廷勞苦功高,如今權位已穩,身邊缺一個知心知意的人,不遺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