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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數日再次見到阿南,林舒發覺他看她的眼神變得烏沉沉的,比先前還要冷酷得多,就隻差拿把刀逼在她的脖子上。
她哪裡惹著他了嗎?
林舒想了想,他是錦衣衛百戶,也是沈華亭的近身護衛,應當是沈華亭十分信任的人?大概在他的眼裡她是一個心懷不軌,十分可疑的女人?好像能說通。
阿南靠著馬車,站在雪地裡等著沈華亭從內務府出來,冇想到會等來了林舒。
他站著看了一眼林舒,抱著手臂的手放下來,緩緩抓緊。海齋樓的夜值,一直是他手下的人負責。那日林舒在錦衣衛衙門刑房吐出“蠻蠻”這個名字,阿南便連著好幾日,親自呆在了海齋樓的樓頂上。
他有好幾次,想問她。
可他忍住了。
那晚,他聽見了,聽見了太傅與林舒的說話。等她走出書房,過了不久,他進了書房,問太傅為何不問她要一個答案。
太傅將零嘴荷包放回抽屜,眸眼不抬,對他道:“我自有我的打算,你回你的錦衣衛衙門。”
阿南不敢不從,不敢不聽,他在這世上隻聽、隻信、隻服從這麼一個人,那便是沈華亭。
他的命既是蠻蠻阿姐給的,也是太傅給的。
可是,可是蠻蠻阿姐走了這麼長的時間了,彷彿消失在了這個世上。她究竟去了哪兒,是死是活?
阿南想找到她。發瘋的想。
蠻蠻阿姐該還活著吧?
一定還活著。
那麼好的蠻蠻阿姐。
冇有她,他們都隻是一群人人可欺的孤兒。早就死在了永壽元年的冬季裡。
陸平昭這個王八蛋,竟然把這麼好的蠻蠻阿姐弄丟了。他真是該死啊!
可是,蠻蠻阿姐一日冇找回來,他便還不能死。因為這最後一刀,得蠻蠻阿姐親自來動手。
為什麼呢?為什麼太傅不問?
明明他一直在找啊?
明明有了下落……
可是,他們都冇找到的人,林舒為何會知道蠻蠻阿姐的下落?這個女人的身上實在是可疑。如果,如果蠻蠻阿姐有什麼事……如果,如果與林舒有關……
是否因此,太傅纔不願問出答案?
可惡呀!
若真是與林舒有關。他定饒不了這個女人!
林舒如何知道阿南望著她時,內心那些驚心動魄的危險想法,若是她知道了,真是替自己叫冤。
倒是馮恩看她的眼神愈發親和。馮恩扶著她上了馬車,還為她備了一隻暖手壺。這令林舒有些受寵若驚。
她伺候沈華亭,他的人又轉過來伺候她……她這算是沈華亭的婢子?情、情人?通房?還是外室?林舒有點懵懂。
沈華亭坐在馬車上,手裡拿著一條乾淨的手帕,一直在擦他冰清玉潔的手指?
林舒也不知他在擦什麼,自她認識他這些天起,並不見他時刻有如此潔癖。
林舒想到了那叫青青的婢子。
是她想多了嗎?
他似乎並不喜歡那些對他趨炎附勢、投懷送抱之人。海齋樓裡亦無奢靡之風。可在林舒印象中,凡是他這類位高權重的奸臣賊子,無不癡迷於權勢帶來的“虛榮”。
名利與財富他都不重視。他既不喜歡這些,又孑然孤身,為何又要煞費苦心坐上這個位子?
林舒一開始憑著那幾分刻板印象。接近他,也是以“利”和“色”來為籌碼。可漸漸的直到這一刻她才發覺,這些對他而言,似乎……並不重要。
甚至,是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