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真實經曆,是否真能說的如此細節,如此感同身受?尤其是她這樣的官家小姐。
然而她的過去分明如同白紙一張,從裡到外的乾淨。
這丫頭還真是個謎。
林舒忽然從座位上起身,在不算太狹窄的車廂裡跪下來,身上層層疊疊的衣裙與鬥篷一起落下,堆在她的周身,將她襯得嬌小一團,仿似一朵海棠。
雲胡將馬車趕得十分平穩,車駕本又造得結實,連晃也未晃。
她輕輕抬起雙手,舉起平齊峨眉,緩緩聲說:“太傅今日任命母親為掌司,看似隻是一句話,實則是傾護之舉。林舒若這點不知,當冇心冇肺。我知曉我那點東西,拿來與太傅買賣,太傅怕是並不屑。”
她緩緩放下雙手,抬起眼睛來仰望著他,清亮的眼裡是真摯,是坦誠。
“這裡頭便是隻有太傅一分的惻隱之心,餘則是為了什麼都罷,林舒也深受感動。”
沈華亭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她的眼睛,看著她伏手行禮。
這種禮節,蘊含起誓。
最是鄭重。
他彎下身來,兩條髮帶順著他的肩頭垂落她的眼前,修長的指背在她的頸側上下來回的撫摩。
“三姑娘看輕自己了。”他說,“可知曉本官喜歡你哪一點?”
林舒怔然。
沈華亭對她淺笑,“心機與手段本冇錯。那些人錯在了虛偽。三姑娘倒是話真,還算表裡如一。”
“隻是不知,說過的話,自己還記得多少。”沈華亭的視線在她的身上遊移,逐漸往下,眸光暗下去。
上一世林舒雖未讓楊嵩最終得逞,卻也未少受身體上的欺淩,那些男女間的身體接觸,回憶並無半分美好,甚至是覺著噁心。
她明白他暗下去的眼神意味著什麼,也懂他話裡的意思。他在等著她的迴應。
惻隱之心?
大概,是有那麼一絲吧?
沈華亭心裡想著。也不過是他記著林家老太太當初贈與過的一飯之恩罷了。這件事情或許連老人家自己也未必記得。否則林家老幼的下場隻會更慘,畢竟最初的諭旨寫著老幼一起流放。
曾經他也有過良善之心,隻是後來他覺得這種東西不要也罷。
林家老太太那點恩情他已償還了,可林家和那些清流對他們做的那些事,又該如何償還?難道,不該償還?
在這條路上,他走得很順。卻不料冒出來一個林舒。
也許,她能令這件事情變得更有趣。
僅此而已罷了。
說什麼憐憫之情,惻隱之心。
這丫頭和她母親一樣單純。他想看看她是否真的如她所言有那麼感動。即便是要她這樣?
林舒顫著微涼的小手,摸上了還貼在她頸側的手掌,他的手掌一如既往乾燥,摸著舒適,她抓著他的手,慢慢放進了裡衣裡。
“婢子這麼伺候,太傅可喜歡?”她睜著霧濛濛,但清亮如雪的眼,含起微笑,“太傅手涼,這麼,便不涼了。”
沈華亭垂眼端詳著她的笑眼,他等著她眼角泛紅,等了好一會,並無預期中的盈盈水珠透上來。
隔著輕薄的雪色裡衣,他的手掌恰如其分包著一團圓巧。
這丫頭……還真是令人意外。偏她做起來並無矯揉造作之態,彷彿真拿自己的身子當成了他的暖手爐。
他笑了一笑,倒也未把手拿出來,而是慢慢感受了一番少女身體帶來的綺溫。
她穿得厚實,身體裡暖烘烘的,絲柔的衣緞底下,肌膚因他手掌帶來的清冷寒意,泛起一層粟粟的顆粒,但隨之又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