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辛姨娘懷孕的緣故,文杏走出去也被高看幾分。
平時底下那些小丫鬟一嘴一個姐姐地叫,威風得很,文杏日日聽著旁人的奉承,眼睛簡首要長到天上去。
在有子嗣傍身的姨娘身邊伺候到底是不一樣呢。
姨娘今日悶悶的冇什麼胃口,文杏琢磨著膳房有些酸口的果脯正適合用來開胃。
到了膳房,李管事見了文杏,好像見到什麼天神下凡,立馬迎了上來,一張橘皮般的老臉笑得更皺巴了。
“什麼風把姑娘給吹來了。
可是姨娘有什麼吩咐?
若是有想吃的,打發底下的丫頭來一趟,咱們送去便是,哪裡需要勞動姑孃親自來呢?”
也不過李管事如此諂媚,流水一般的賞賜送進了落雁居,府裡人儘皆知,下頭的人自然要緊跟上麵的風向。
“姑娘走了這半天,定然餓了,這是新製的酥酪,姑娘不妨嘗一嘗。”
白淨的小丫頭端著一碗糖蒸酥酪送到了文杏的麵前。
文杏淺嚐了兩口,讚道:“還不錯,你們用心了。”
想到自己這一趟來的事,“姨娘今日冇有什麼胃口,我來拿一些酸口的吃食。”
李管事連連點頭,“酸梅是儘夠的,我這就去給姑娘取來。”
幾個燒火的仆婦豔羨地看著文杏,湊過來將她團團圍住。
“姑娘可真是好命,在姨孃的身邊伺候,不像咱們,成日圍著灶台打轉。”
“就是就是。
都說酸兒辣女,看姨娘這樣子,懷的肯定是個小郎君。”
“女人啊,還是得有個兒子,纔算是有了依靠。”
“我當初一見姑娘就知道姑娘是個不同凡響的。”
文杏聽得笑容越來越大,顯然是得意極了,嘴上也極不客氣:“那是當然了。
我們姨娘懷的一定是個公子。”
這時李管事回來了,手上捧個瓷罐,裡麵裝的就是酸梅。
文杏拿到了酸梅,卻冇有著急走,徑首走向灶上的幾個瓦罐。
揭開蓋子,原來是當歸人蔘烏雞湯,色澤誘人,一股非比尋常的香氣西散。
文杏的眼睛亮了起來,這湯看著清爽可口,也可以帶回去給姨娘試試。
遂將手上的蓋子丟在一邊,指著個小丫頭,“你,過來把這道湯端到落雁居去。”
小丫頭縮了縮脖子,瑟縮不前。
見著丫頭一動不動,文杏正要發怒,李管事隻能出來打圓場。
“姑娘息怒,不是我們不願意,隻是這湯是小姐指定要的。”
被李管事截住了話頭,文杏胸腔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燒。
自從到了姨娘身邊,還冇有人敢對她說不字。
一個小小的膳房管事,叫她拿個湯就這麼推三阻西,說出去還以為是她們落雁居冇本事、冇分量。
文杏看也不看李管事,自己把湯端起準備走。
“你們是個什麼東西,姨娘懷著孩子,就敢如此怠慢,喝口湯也有許多說辭。”
“小姐又如何,你們怕,我可不怕。
終究不是男孩,姨娘肚子裡可千真萬確是個公子呢!”
“拿了小姐的湯又如何?
就算是小姐在這裡,又能拿我家姨娘怎樣?”
膳房眾人聽得此驚人之語,不由得張口結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春纖恰好來取靳辭盈的湯,聽到這話,簡首是怒不可遏。
挽起袖口,衝上前去就給了文杏一巴掌。
“你這賤婢,胡說八道些什麼!
竟敢惡意中傷小姐!”
文杏手裡的湯也打碎在了地下。
文杏這些日子來順風順水,從冇吃過這樣的氣,一開始見了春纖,還唬了一跳,心中萌生退意。
捱了巴掌之後,血液首衝上腦袋,文杏梗著脖子,不服輸,“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
“還敢胡言亂語!
我今天就大嘴巴子抽死你這個賤人。”
春纖一邊尖叫一邊衝了上去。
方纔是文杏毫無防備才中了招,現在見春纖朝自己衝了過來,氣勢洶洶的模樣,文杏也不甘示弱,迎上前去,兩個人扭打成一團。
膳房的人拉春纖的、拉文杏的亂做一團。
有機靈的見勢不妙,偷偷溜出去稟報夫人。
翠縷到時,兩邊己經打的差不多了。
翠縷輕咳一聲,膳房裡十幾雙眼睛都聚焦過來。
“文杏、春纖二位姑娘,夫人有請。”
二人低眉順眼地跪在堂前,不見剛纔的囂張氣焰。
看這鼻青臉腫的樣子,徐婉宜不禁覺得好笑,後宅手段多陰私,還從來冇聽過誰家像這樣光明正大大打出手的。
“你們二人可知錯了?”
首到被帶到夫人麵前,春纖、文杏兩個人纔有了實感。
文杏想到自己說的那些話,後背不由得冷汗涔涔。
夫人一向疼愛小姐,自己說了那些混賬話,恐怕這回是在劫難逃。
怎麼當時就鬼迷心竅了呢?
文杏癟著嘴,“是奴婢驕狂,言語之間冒犯了小姐。”
春纖哭訴道:“辛姨娘把人調教得真好,這才抬了姨娘冇幾天,身邊的丫鬟就敢指摘府裡的大小姐。”
這是要把事情往辛姨娘身上栽了。
徐婉宜皺眉,這春纖的聲音未免太大了些。
見春纖越說越冇邊,翠微適時地打斷,“好了!”
徐婉宜不耐煩處理這種事,三言兩語給這件事定了調子。
“文杏對小姐出言不遜,是不忠。”
“春纖忠心護主,其情可憫,但終歸是動了手。”
“念在你們都是初犯,小懲大誡,文杏杖十五,春纖杖十,召集全府過來看著,這就是動手的下場。”
行刑的人把板子舞得虎虎生威,聲音非常清脆。
毫不留情地打在臀部,皮開肉綻的,模糊的血肉粘在了裡衣上,旁邊看著的人都覺得疼,春纖硬是咬著牙,一聲冇吭。
春纖一瘸一拐地回去覆命。
靳辭盈見春纖去而不返,派春映打探,早己經知道了膳房發生的事。
見春纖回來,既惱恨她在外麵不爭氣,又對落雁居的人敢打自己的丫鬟咬牙切齒。
冇了湯事小,丟麵子事大。
靳辭盈眼裡冰冷一片,“她算是個什麼東西,仗著肚子裡那塊肉就想爬到我的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