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天空烏雲密佈,突然一聲驚雷,打破了寧靜。
“小豐,快走,要下雨了。”
一個七八歲,光著身的小男孩,手忙腳亂的在一塊大石頭上穿著褲子,還不忘朝著小河大聲喊道。
話音剛落,一個小腦袋猛的從河中冒了出來。
那個被喚作小豐的小男孩吐了口水,也不回答,便朝那河岸遊去。
小河不過五丈寬,不一會他就遊到了岸邊,甩了甩頭,便朝不遠的那塊石頭上走去,嘴上還嘀咕著。
“這鬼天氣,剛纔還熱的不行,怎麼突然就要下雨了!”
“哎呀,你快一點!”
那小男孩已經穿好了衣服,見小豐還在那嘀咕,忍不住催促道。
小豐也不回答他,手腳麻利的穿好了褲子,將那衣服甩到肩膀上。
“走!回家!”
殷山鎮,背靠殷山,地處交通要地,向南可去三山城,向北可到閩州城,來往客商也算是絡繹不絕。
距離鎮子口不遠的一處地方,有一棟兩層高的木樓,木樓前立著一根三丈高的木棍,上麵掛著一麵大旗,上書,四方客棧。
四方客棧門前停著七八輛裝滿貨物的馬車,每輛馬車上都插著威遠鏢局的三角旗,兩個小廝忙著把馬套解下,將馬帶到馬廄裡,每輛馬車旁都有幾個健壯的漢子,清一色的一身紅黑相間的勁裝,每個漢子腰間都掛著一把樸刀,忙碌著卸著車馬上的貨物。
“動作快一點!”
門前一個身穿紅衣的中年漢子,抬頭看了看烏雲密佈的天空,催促道。
“鄭兄,好久不見!”
這時從客棧內走出一個身著錦衣的中年人,對那壯漢拱了拱手含笑說道。
那壯漢一見來人,同樣上前一拱手,笑著說道。
“殷老弟,好久不見!”
那個身著錦衣的中年人長得頗為黝黑,身形有些許消瘦,但雙掌奇大,佈滿老繭,明眼人一看這雙手,就知道此人不簡單,他雖然是一身錦衣卻難看出什麼富態,此人正是這四方客棧的老闆,殷書。
話說這殷書也算是這殷山鎮的一個人物,年輕時曾拜名師學藝,學成之後便在閩州城的威遠鏢局當了八年的鏢師,當時殷書那一套水潑不進的刀法和一雙鐵砂掌法,在閩州城也算是一號人物,在他二十八歲之時突然離開了威遠鏢局,和妻子回到這殷山鎮,開了這四方客棧。
此人疏財重義,每每有落難的江湖人來此,殷書皆是分文不取不說還奉上盤纏,漸漸的這名聲便也傳開了,隻要是路過殷山鎮的江湖中人,也都會給幾分薄麵選擇這四方客棧住宿,慢慢的這客棧便生意興隆。
殷書和這鄭鏢頭乃是熟識,寒暄幾句便邀請鄭鏢頭入內,說是已備好酒菜為老友接風。
那鄭鏢頭也不客氣,吩咐了幾句便要同殷書朝客棧內走去。
就在這時殷書身後響起孩童稚嫩的聲音。
“爹爹!爹爹!我回來啦!”
隻見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光著上身朝殷書跑來,一邊跑還一邊喊著。
殷書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黝黑的臉上露出了慈愛的笑容,朝那小男孩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不一會兒小男孩便跑到殷書和鄭鏢頭麵前,仰著頭看著兩人。
那鄭鏢頭似乎對這殷書的兒子也不陌生,調笑著說道。
“這才幾個月不見這孩子好像又長高了,過不了幾年就能和叔叔一樣高了。”
說著還拍了拍小男孩腦袋在並自己胸前比劃了一下。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喊了聲。
“鄭叔叔好。”
殷書見兒子一身濕漉漉的,明顯是剛從河裡爬出來,皺著眉頭說道。
“最近怎麼天天去河裡耍,趕緊到後院去找你娘換身衣服。”
那小男孩嘿嘿嘿的笑了笑,隨後支支吾吾的說。
“爹,河裡有寶貝呢!”
殷書似乎冇聽見兒子說的這句話,他拍了拍兒子的小腦袋說道。
“趕緊去換衣服吧,我和你鄭叔叔有事要說。”
小男孩也不爭辯什麼,嗯了一聲便朝客棧後院走去。
這小男孩名喚殷豐,是那客棧老闆殷書和其夫人林芙的獨子,當時林芙生這殷豐的時候,那殷書已是二十有九,在殷山鎮這種年紀勉強也算是老來得子,自是對自己的獨子是寵愛非常。
這殷豐在三歲時得了一場風寒,一病不起,眾人都以為這殷書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之時,這殷豐的風寒竟奇蹟般的好了,之後便再冇有生過病,讓這殷山鎮的人嘖嘖稱奇,山野村夫,隻當是這殷書積德,有神佛庇佑。
四方客棧,後院。
一個長相普通的婦人從廂房走出,剛好撞見殷豐回來,一見他光著上身和濕漉漉的頭髮便秀眉一皺斥責道。
“最近怎麼老是去那河裡,也不怕被河神抓去。”
一邊說著一邊揪著殷豐的小耳朵往屋裡走去,這婦人正是殷豐的母親林芙。
“娘!疼!”
殷豐被揪的疼了,一邊走一邊喊著,林芙見兒子這般模樣手中也輕了一些嗔怪的說道。
“殷山腳下的那條河可是深的很,你說這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和你爹該怎麼活,以後不準去了。”
林芙似乎對自己兒子經常去那河中戲耍頗為不喜,殷豐見母親這般,連連應聲說道。
“好好好!我以後不去了。”
林芙似乎對自己兒子這敷衍也不當一回事,幫他換好衣服之後,囑咐他自己去廚房吃飯,便去客棧前忙了。
殷豐輕車熟路的來到這客棧的後廚,裡麵有幾個夥計打扮的在灶台前忙碌著,時不時有人將這炒好的菜肴端出去,進進出出頗為忙碌的樣子,其中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者見是殷豐來了,笑著的對他招了招手說道。
“小爺,來來來!”
“福伯!”
殷豐嘴裡應了一句,便自顧自的來到灶台旁一小方桌邊坐了下去,不一會兒那福伯便端著一盤紅燒肉和一碗白米飯來到他麵前。
“今天特地讓人做了這小爺最愛吃的紅燒肉,快些吃吧。”
殷豐一雙小手撐著小腦袋似乎在想著什麼,好似冇有聽見福伯的言語,福伯見狀輕輕的推了一下這小爺。
“小爺在想什麼呢?瞧你那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又想去哪裡玩了啊。”
殷豐被福伯這麼一推,啊了一聲,回過神來,連忙解釋道。
“冇有冇有!今天娘還說我了呢。”
“快吃吧,等會冷了就不好吃了。”
殷豐嗯了一聲便埋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隻是那一雙小眼卻是滴溜溜的轉著,看來他心思並不在這紅燒肉上。
福伯看著這小爺這樣子,也冇當一回事,一個七歲的孩子,除了玩還是玩,笑了笑便又去灶台那忙碌起來。
這四方客棧在這殷山鎮算是獨一家,而且八方江湖來客若有路過都會來這四方客棧或住宿或拜訪一下殷書,畢竟今日結下這一點情,將來若是落難了也有個能投奔的地方,走江湖的都是刀口舔血的,多結一份善緣就多一條出路。
殷書夫婦經常要接待眾多的江湖來客,也冇什麼時間看顧殷豐,起居之事都是由這福伯照顧。
吃完飯之後,殷豐放下碗筷,也不收拾,就朝那客棧前走去。
此時已經天已經黑了下來,伴隨著雷聲轟鳴下起了瓢潑大雨。
殷豐坐在客棧前的門欄上,一手托著腮,一手拿著根樹枝在地上比劃著什麼,心事重重的樣子。
客棧大廳是燈火通明,稀稀拉拉的坐著幾桌食客有的竊竊私語,而有的則高談闊論。
這些人穿著各異,不過一身江湖習氣還是一眼就能看的出來的,而且大部分都帶著兵器,顯然是鏢師或者是獨行客,對此殷豐早已是見怪不怪,他每天最喜歡坐在這門欄這,聽著這些來往的江湖人,訴說著外麵的世界。
“老闆娘,再給我來一壺燒刀子!”
靠近殷豐的那一桌食客,大聲喊道,在櫃檯後打著算盤的林芙聽到以後,笑著對那食客說道。
“這位爺稍候!”
一小會就有一個小廝模樣的端著一個盤子朝那食客走去,嘴裡還吆喝道。
“燒刀子一壺!”
“客官請慢用!”
那食客接過那壺酒,給同桌的兩位漢子倒上,便又開始低聲竊竊私語。
“仙人!”
“鬥法!”
“禦劍飛行!”
殷豐離這桌食客不過兩丈不到,還是能隱約聽見其所說的一些話,當聽見這仙人之時,殷豐將手中那樹枝丟掉,不自覺的朝那桌食客靠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