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穿著妃色與寶藍相搭的吉服,大袖垂側,披帛曳地。她十六的年紀,挽起婦人的髮髻,戴著點翠鎏金的花鳥釵子與兩條白色的珠花結穗,仙姿玉色,美得不可方物。
這張臉,初見時楊嵩便生出擷取掠奪之心。
偏他們林家不識時務,他楊嵩好意要娶她為妻,拿名分供著,林家人竟也不屑。
不過,越難以得手的獵物才越是有趣。楊嵩一向更願意享受玩弄獵物的過程。
林舒低下眼睫,強壓內心的慌亂,放軟了聲說:“楊公子真是想要婢子母女為奴為仆,自當是我們母女的榮幸……隻是婢子現在在海齋樓侍奉太傅,公子還是先過問了馮恩公公,免得相府與太傅之間,因著婢子而弄出什麼不愉快?”
楊嵩的眼神如毒蛇一般陰了起來,陰冷的笑道:“彆忘了你還有家人在上京,想找靠山?林舒,本公子看你的骨頭能硬到幾時。”
林舒腦海裡浮現的儘是她上一世在楊嵩手裡所遭受的百般折磨。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也不知突然從哪裡生出來一股勇氣,她眸光一沉,拍開尺頭,反而向楊嵩逼近了一步,踮起腳跟向他湊近了一些,壓低聲說:“宋玥、謝玉琅、王秀清……”
“這些女子的名字,楊公子該不會陌生。”她抬起柔軟的小手,在楊嵩胸口撫了一撫,抬眼去看他的表情,“小相爺?”
楊嵩臉色頓然一沉,眼神吃驚,猛地掐住她的巴掌小臉,彎身逼下來,“你說什麼!?”
“太傅到——”
沈華亭邁著長腿走了進來。暖閣外慌裡慌張地磕了一地的頭。
他抬眼看了一眼,寒眸逐漸凝固。有那麼一瞬間,沈華亭想砍了楊嵩一隻手。
沈華亭的視線落在林舒發苦的小臉上——偏偏她的眼底盈滿鄙視的仇恨;輕盈的脊背固執挺直,甚至嘴角還帶了一絲快意的冷笑。
他猜度她到底對楊嵩說了什麼,令楊嵩露出如此惱火表情。
楊嵩抬眼見了沈華亭,轉瞬間藏起惱火,緩緩鬆了手上力道,卻冇把人放開。
“太傅怎麼有閒情來這?”
來的還真及時啊?
“這種話難道不該本官說?”沈華亭抬眼將視線遞向楊嵩,淺笑的道。
楊嵩昂著下巴,視線落到林舒的臉上,“本官剛任了職務,來內務府挑幾個可用的奴才。”
“本官?”沈華亭挑了下眉,視線一樣遊移到林舒的臉上,“也是。聽聞楊公子不日前剛得了官職……可喜可賀。”
他邁著緩步走上來,拎著林舒的後脖頸,毫不費力地將她如同拎小雞一般,從楊嵩的手裡拎回來。
林舒如同獲救一般,渾身都在細微顫簌。
沈華亭對著楊嵩言笑自若的道:“楊侍郎何須親自到內務府來跑一趟,想挑什麼樣的奴才,隻需同司禮監說一聲。本官讓他們物色好了人選,給楊侍郎送上相府便是。”
楊嵩怔了下,把手背在身後握拳。彷彿到手獵物被人搶奪走,心中惱火愈盛。
“區區小事何勞太傅操心?”
楊嵩語氣越說越是陰沉。
沈華亭將視線掃向林舒頭上沉甸甸的鸞冠,摘下來往旁一扔,忽地譏言冷笑:“婦人戴的,是什麼眼光。髻也不襯你年紀,拆了、”
楊嵩意味過來話中含義,臉色頓然黑如陰森。
林舒發矇?
雲胡眼明手快,抬手示意退到門口的嬤嬤進來將林舒頭上繁重的珠釵都給拆了,隻留一半雲髻,秀髮披肩落下來,烏溜溜的,十分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