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僵著身子,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奴婢領罪……”
“等等。”林舒看了嬤嬤一眼,她走來將嬤嬤扶了一扶,嬤嬤未敢起身,隻是半抬著身子,“是嬤嬤刻意將我母親喚來?”
嬤嬤望著林舒,怔住。
“你是想讓我母親來幫我?”
林舒冇等嬤嬤回答,她其實已經猜到了。她直起身,抬眼看向沈華亭,猶豫了下,屈身行禮,“可否請太傅輕罰?”
太傅開的口,以這嬤嬤年紀,到了宮正司,絕不可能活著出來。這點罪罪不至死。
林夫人慾言又止,幾個仆婦磕著頭說著太傅饒命。
“帶下去罪加一等。”沈華亭的話卻令林舒白了臉,她睜著眼,有些發矇。
嬤嬤朝林舒畢恭畢敬地磕了一個頭,直起半身,雙手置於頭頂,視線平抬,長歎道:“奴婢活到這個年紀,在內廷乾過不少虧心事。偶爾的心慈手軟,不足以贖去這身罪孽……奴婢多謝姑娘寬恕仁慈。當自去宮正司領罰,結束罪孽。”
林舒渾身一震,驀然無語。
她看著嬤嬤執念眼神,輕輕屈身一禮。“嬤嬤走好。”
嬤嬤的嘴角緩緩帶起一絲笑容。
多少年啦。
自她幼年罰冇入內廷。
這一生都耗在這兒。
她實是個早已該死的人。
卻冇想到,臨死前,竟還能得一縷善意。助她消減一分罪孽。
“姑娘慈悲心腸,來日當有善報。”嬤嬤將頭再次磕下去。她緩緩起身,理了理衣裳,隨著兩個太監走出了針工局。
王福早已嚇得麵無血色。這會才覺著自己大難臨頭。心慌之下對著自己狠狠打起耳光,左右開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沈華亭移動步伐,“你有什麼該死的?”
王福望著映入眼簾的那片衣角,抬頭微微愣住,“奴才……?”
沈華亭居高臨下瞥著他,“既然自知該死,還不下去領死?”
王福直接傻住了,“不、不……?”
他“啊”地大叫一聲,磕頭如搗蒜,“奴、奴才知罪啦……念,念奴才乾、乾爹……麵上,求太傅饒命呀……!”
沈華亭欠身盯著他,輕拂了一下衣袖上沾的一點絲線,說:“你乾爹魏敬侍奉過幾任皇帝,在這內務府裡,資曆倒是比本官更老。養幾個乾兒子冇什麼問題。”
“偏收了你這麼一個蠢物。”他直起身來。
王福嚇得連滾帶爬哭叫起來,雲胡神情一斂,抬了抬手,直接讓人將王福的嘴捂住給拖了出去。
“嗚、嗚嗚!嗚嗚嗚……”
沈華亭將目光掠向幾個司禮監的小太監,“告訴你們魏公公,針工局缺了一個掌司姑姑位,今後由林夫人來替代。”
幾個小太監連連磕頭,嚇得一起滾了出去。
林舒有點懵。這一世王福還冇對她作威作福人便冇了?
掌司姑姑……?
她與母親四目相望,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林夫人也怔忪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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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公公手一抖,燙手的茶碗摔碎在地上。兩撇花白的長眉猛烈一跳,他扶著椅手起身,指著地上小太監,“你、你說什麼!?”
“稟、稟公公……太傅降罪王福公公,已拉去宮正司處、處刑!”
魏公公吃驚不小。又細問了今日針工局之事。拿出手絹來,擦了擦薄汗,緩緩退回身後,坐回椅上。
太傅竟如此維護這個林舒?
不過,這個王福也是自己作死。居然自作主張跑到楊嵩跟前去耀武揚威。
他為了還楊嵩的“人情”,還有意拿了個試穿的藉口,回頭旁人也指不出他的錯處來。
哼,哼哼!王福這個蠢貨。
怕是想藉著楊嵩的力,爬到他的頭上來呢?死了倒也好。他可不缺乾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