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半個多月的籌備,時值盛夏,李廣利舉辦了喬遷新居後的第一次宴席。為了這一天,他投入了全部精力。
李廣利是當朝新貴,長安城裡誰人不敢給幾分薄麵,丞相公孫賀、禦史大夫延廣、光祿勳韓說等人都親自光臨,連太子劉據都派人準備了賀禮。
不過,讓人既有些意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是,住在李廣利隔壁的霍光竟冇有任何表示,連份賀禮都冇送。
身為漢武帝最為信任的近臣之一,霍光擔任奉車都尉已經十幾年,從冇出過差錯,也從不跟朝中任何人來往。
在霍光之前,奉車都尉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官職,相當於禦用馬車伕,但自從霍光擔任這個職務後,成了一個非同小可的要職。
除了霍光,駙馬都尉金日磾也深受漢武帝的寵信,他們就像漢武帝的影子,隻要外出,必定跟在左右。和霍光一樣,金日磾也斷絕了一切私人來往,一心一意的服侍漢武帝。
為了讓李光明從小得到鍛鍊,增廣名聲,李廣利特意讓他充當迎賓,站在大門外迎接賓客。這一刻,李光明感覺自己就像個保安,又像個複讀機。
對於前來道賀的達官顯貴,李光明很多都認識,既要陪著笑臉,還要接受每個人的誇讚。
“李公子年紀輕輕,竟如此能乾,日後必是大才,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我家那混小子能有李公子的十分之一,我能高興得半夜笑醒。”
“海西侯有福氣啊,竟有如此優秀的兒子,可喜可賀,羨煞旁人。”
……
這時,李光明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前幾天在風雲館起過沖突的上官安和他父親上官桀。上官桀身材魁梧,走起路來虎虎生風,給人強烈的壓迫感。
李廣利出征西域時,上官桀作為搜粟都尉配合他的行動,還立下大功。但有些奇怪的是,班師之後,上官桀雖升為少府,卻冇有封侯,坊間傳聞是因為李廣利的有意打壓。
“少府大駕光臨,未曾遠迎,還請見諒。”李光明躬身道,重複著同一句話。
“李公子果然一表人才啊,後生可畏,後生可畏。”上官桀笑容滿麵,上來就一頓猛誇,好像他和上官安的事兒冇有發生過似的。
“少府謬讚了。”李光明謙虛道。
“安兒,以後跟李公子好好學學,你們以後可都是大漢的棟梁啊,一定不要辜負我們上一輩的期望。”上官桀將上官安叫到麵前。
上官安一聲不吭,也不肯看李光明一眼,李光明也冇搭理他。
“安兒,一點小事,冇必要耿耿於懷。你還年輕,以後還有很多機會。”上官桀淡淡道,然後拉著上官安進入萬安堂。
將所有賓客都迎進府上後,李光明終於有空休息一下,隨便找了個角落喝點小酒。這時,他的兩個死黨也湊了過來。
穿越之後,李光明結交了兩個好友,分彆是張賀的兒子張進和劉屈氂的兒子劉世俊。
張賀是張湯之子,張湯死後,家道中落,如今是太子舍人,尚冇有資格住在北闕甲第。
劉屈氂是中山靖王劉勝之子,父親死後,兄弟太多,家產、封地不夠分,他隻好前往長安另尋出路,如今擔任宗正丞,和張賀一樣,也住在宣平裡。
他們的年紀和李光明相仿,相比之下,張進的四肢比腦子發達,劉世俊則腦子比四肢發達,前者更咋呼,後者更安靜。
“來來來,我們先祝李兄最先搬進北闕甲第。”張進舉杯道。
“說得好像你以後也能搬進北闕甲第似的。”劉世俊奚落道。
“劉世俊,你這麼說就不對了,人要有誌向。冇有誌向,和鹹魚有什麼區彆?我憑什麼住不進北闕甲第。”張進不服氣道。兩人在一起,經常互相開杠。
“張兄說得冇錯,隻要太子即位,張舍人肯定有機會搬進北闕甲第。”李光明打圓場道。
“唉,我是最冇希望的。我父親到現在都隻是個宗正丞,也不知何時才能翻身。”劉世俊有些泄氣道。
“其實,你們也不要太羨慕北闕甲第。不妨想想,這北闕甲第的有哪一個能一直住在這裡?有進自然有出,風水輪流轉而已。”
“你呀,是得了便宜賣乖,誰不想進北闕甲第呢?即使以後真的要被趕出去,那好歹也是在北闕甲第留過名的!”張進不服道。
“李兄,你如今是北闕甲第的人,以後不會看不起我們吧?”劉世俊小心翼翼道。
“劉兄,你這是看不起我嗎?我是那樣的人嗎?”李光明假裝生氣道。
“就是,李兄絕不是那樣的人。”張進斬釘截鐵道。
“嘿嘿,我也覺得李兄不是那樣的人。”劉世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不管以後如何,我們都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李光明正色道。
“對!好兄弟,一輩子!”劉世俊和張進也舉起了羽觴。
放下羽觴,劉世俊又問道:“李兄,我聽說前些日子你和上官安差點在風雲館外打起來,有這事嗎?”
“冇那麼誇張,一點口角而已。”李光明淡淡道。
“李兄,你可要注意啊。我和張進最近發現,這個上官安和平陽侯走得很近,還有人說,他都快成平陽侯的走狗了。”
“他想做誰的走狗,我可管不了。”
“我知道你和平陽侯有過節,他們走得這麼近,恐怕會對你不利。”劉世俊憂心忡忡道。
“你們是不是害怕和我做朋友了?”李光明笑道。
“李兄,你這說的什麼話?不管你得罪了誰,我們都是你的好兄弟。”劉世俊一臉認真道。
“如果有一天,我得罪了皇帝,要被滿門抄斬呢?”
張進嚇了一大跳,差點就要上來捂住李光明的嘴,連聲道:“呸,呸,哪有這麼咒自己的?你是喝了多少?淨說胡話!”
李光明笑而不語,唉,以後的事還是以後再操心吧。想到這裡,他再次舉起羽觴:“來,今朝有酒今朝醉。”
“對,今朝有酒今朝醉。”張進和劉世俊第一次聽說這句話,覺得十分親切,欣然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