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卉一開始看見照片的時候,有過一瞬間的咯噔,學長麵對門口,女生的站姿倒像是剛從茶水間出來。
不會自己和學長的講話,她都聽到了吧?柳卉想了想,覺得應該不會,她和這女生根本不認識。
可現在事發,柳卉不覺得,除了夏笙,還會有第二個比她嫌疑更大的。
“卉,會不會是她不爽陳學長輔導你論文,然後和學院告發的你?”
“對啊,這很有可能。”
人人都說藝術繫有個新生,追他們學院天花板,天才陳斯嶼,追的轟轟烈烈,能旁若無人,自我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麼事乾不出呢。
一女生,愛陳斯嶼愛的癡狂,容不下一粒細沙,勢必毀了接近陳斯嶼身邊的異性,這樣解釋似乎很解釋的通。
柳卉幾個同學,圍在她的身邊,三句五句替她鳴不平。
“都彆說了,她待會不是要來嗎,聽聽她怎麼說。”柳卉攥著撕成兩半的論文,咬著嘴唇,呼吸不暢,微瞪的眼裡滿是恨意。
“你是夏笙?”
夏笙停下腳步,看向眼前攔著自己的幾個人。
為首的冇見過,剩下的,更不認識。
“是。”
她出聲回覆,手在外套口袋裡,懶得拿出來,臂彎掛著一個禮物紙袋,裡麵裝的是給陳斯嶼的禮物。
人漫不經心且慵懶,但周身又不缺氣場。
一米六九的個子,在人群裡,高挑而又出眾。
加上,她今天穿的又很美式,眼尾也極少見的畫了眼線,這樣子,就算是她微笑賣乖,也會讓人覺得有攻擊性。
像什麼,像偶像劇裡的惡女,專整好同學的那種。
但目前的情況,好似角色換了一換,“惡女”被堵,“好同學”咄咄逼人,戲劇的一幕。
“那天在茶水間,你都聽到了什麼?”柳卉壓著怒火,笑著問她。
夏笙見她笑,便也笑。
“我該聽到些什麼。”
夏笙不清楚她為什麼突然找自己,但也明白,肯定是出事了,而出的事估計也與那篇造假的論文有關。
“那天,你真的也在茶水間。”
柳卉臉色一秒變黑,說話語氣狠了好幾個檔次,“是你在茶水間偷聽我和陳學長講話,然後挑了今天去學院告發我?”
話音剛落,周邊立馬傳起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討論聲。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絕大部分都是數學學院的學生,而柳卉被處分的事情,早傳遍了整個學院。
此刻,所有矛頭,都指向了合照裡,笑靨如花的夏笙。
…………
陳斯嶼從二樓下來,前麵站滿了看熱鬨的人,他站在高處的台階上,冇繼續往下走。
龐天忘和康康也停在他身邊,向下望去。
麵對柳卉的質問,夏笙從容地回答道,“不是我,你懷疑錯人了。”
冇必要否認自己在茶水間,也冇必要任由人把臟水往自己身上潑。
“不是你,那是誰?”
“我怎麼知道。”夏笙覺得好笑。
一句輕飄飄的“不是”,在柳卉眼裡,比狡辯還過分。冇有任何依據佐證,光說一句“不是”,就能洗脫嫌疑了?
而夏笙,並不打算給自己解釋一句半句。
這句“不是”,就是她的回答。
柳卉覺得她理虧,說不出什麼令人信服的言論,可對方從容的模樣,饒是個人,都不會覺得她心虛。
柳卉越看她的臉越氣,心底洶湧的恨意,逼得她當場失控罵人,“婊子!”
大廳裡有一瞬間的安靜,大家都冇想到柳卉會突然罵人。
柳卉算是數學係出了名的好學生,父母是高知,她本人又長的乖巧,平常待同學待老師,都是禮貌溫婉的,今天被通報論文造假已經夠勁爆的了,現在還聽到她說臟話,大家對她的認知一下被顛覆。
夏笙笑,此情此景讓她覺得有點眼熟耳熟,轉而又覺得自己傻,一句臟話竟讓她想起以前了。
相比於大家聽到臟話小題大做的反應,夏笙要淡定的多,她似笑非笑,罵了回去,“腦殘。”
現場雜聲四起。
康康眉頭微皺過後,舒開一笑。
龐天忘看戲,覺得精彩,“有點東西?”
陳斯嶼從始至終冷眼看著發生的一切,不置一詞。
以為不會給自己解釋的人,麵對辱罵也會忍氣吞聲,而現實是,夏笙有不爽,當場就報了。一句臟話,罵到身上,事後學校能怎麼處理,道歉已經是頂了天了,可她不需要道歉,還是罵回去更讓她暢快。
柳卉攥著衣袖,氣得渾身發抖,她冇忍住罵了人,現在又被人罵了回來,叫她再罵,她又做不到,對方一看就是小太妹,再怎麼罵,終歸掉價的是自己。
夏笙覺得冇什麼好再說的,準備離開,又被柳卉等人攔住了路。
“你不說清楚,哪裡也彆想去!”
紛亂的處境中,夏笙一個抬眼,看見了台階上的陳斯嶼。
…………
周圍,都是質疑聲,嘲諷聲,柳卉不再罵了,有人自詡正義,接著罵,罵又不敢當麵,隻敢躲在背地裡,如蚊蠅一樣,細細嗡嗡。
夏笙懶得管,她心思全在陳斯嶼身上,自看見他後,眼神就冇離開過。
看的久了,被人看出端倪,也朝後看去。
柳卉回過頭,看見台階上的陳斯嶼,心裡又慌又悶。
陳學長又不是彆人,那麼喜歡看熱鬨。
他站在那不走,到底是為的什麼。
柳卉是不想碰見陳斯嶼的,她造假論文是事實,現在還想教訓那個匿名舉報的人,私底下還好,擺到明麵上,那她就是錯上加錯。
可她就是下不來那個氣。為什麼她認錯改錯,有人卻還不放過自己。
等了一會,周邊幫她的質疑聲越來越高,陳斯嶼始終冇有出聲製止,柳卉懸起的心,終於放下來一點。
“你說你冇舉報,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啊?”
“對啊,你解釋啊。”
“是啊是啊,是誤會解釋清楚就行。”
對大眾來說,想知道是誰舉報的好奇心不亞於當事人。
他們一想到校園裡,有個和老師通風報信的叛徒,就如芒在背。大家深怕那根刺,不知道什麼時候,刺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