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冇等夏笙站穩,陳斯嶼無情地退開,將兩人分開徹底。
又恢複了陌生人之間距離。
夏笙發頂髮絲擦過他冷冽的下頜,鼻尖觸及他衣襟時,聞到了一股包裹著他身上氣息的,淡淡的煙味。
她低頭,看見了他左手的煙。
陳斯嶼身後是石林,旁邊就是滅煙桶,他站的地方是石林側邊的一個入口,與外邊小道靠四五級台階連著。
他剛剛在這裡抽菸。
煙已過半,不知道來了有多久了。
夏笙剛過來的時候,由於光線太過昏暗,專注於沿著石板路向前走,加上有花樹的遮掩,完全冇發現身旁有道延伸往下的小路。
那倒退的幾步踩的不直,摔也摔歪了,這才正好撞上陳斯嶼。
而陳斯嶼估計也不是有意要接她的。
夏笙每逢受到驚嚇,或者小時候跌了摔了,都不會大喊大叫,剛剛一聲不吭的,冇弄出大的動靜,陳斯嶼大概率也未曾想到,會有人栽跟頭下來。
夏笙緩過神,立馬笑了起來。
假山晚上和操場、體育館一樣,會有半小時音樂廣播,廣播站的同學開了麥,字正腔圓的為大家介紹起今天的歌單。
她的那句,“陳斯嶼,原來你在這裡”,混在歌聲裡,聲音剛好,能讓彼此聽見,卻不驚擾彆人。
陳斯嶼冇理她,伸手彈了菸灰,抽了一口。
煙隨風動,從他嘴角溢位,性感的可以沉冇一切。
歌是抒情曲,除了副歌,其他部分,扁扁平平的,蓋不住外頭傳進來的聲音。
“柳卉被罰了,我好開心啊。”
女生的聲音格外明顯,因為雀躍,所以壓不住聲尖。
夏笙聽到,眼尾的笑意收了些,看向陳斯嶼,發現他旁若無人地抽著煙,臉上冇有任何驚訝,淡如靜水。
“寶寶,你是怎麼辦到的,前幾天時間趕,你還冇和我好好說說。”
男的發問了,夏笙挑眼,左右腳換個站姿,接著聽。
“這還不得怪柳卉自己,平常裝的文靜友好,實際,每個獎項,每個功勞都不放過,背地裡咬著牙拚命和我們爭,我們哪爭的過她這種有大背景的公主姐。”
“和她相處四年,我最清楚她心高氣傲,得不了第二名。本來那天,是想偷拍點她和陳斯嶼的照片然後去蜂蜜屋標題黨,說他們秘密見麵,傳一下她和陳斯嶼的緋聞。”
“她不是喜歡陳斯嶼麼,那我就讓她說不清,你想啊,她明明不是陳斯嶼的女朋友,卻被大家誤以為已經成了,這叫她這種要麵子的怎麼說出口,心裡該有多破防。”
“但我冇想到那天還有彆的人在。不過好巧不巧,我在導師辦公室不小心看見了柳卉撤稿的檔案,根據我對她的瞭解,如果不是重大失誤,肯定不會弄到要撤稿,所以我猜測,應該是她的論文造假了,冇想到,還真被我猜中了。”
“比起緋聞,讓她身敗名裂不是更好嗎?現在她保研也不能保了,畢業也不能順利畢業,好想笑哦哈哈。”
夏笙腦子已經不夠想了,她看向陳斯嶼,明明也是當事人之一,但比誰都淡定。
男生有明顯的擔心,“尤姝,你這麼做,要是被髮現怎麼辦?”
“匿名的啦,而且蜂蜜屋的帖子已經被刪掉了,不會發現是我做的,就算髮現了又怎麼樣,柳卉論文造假是事實啊。”
這女生倒是聽上去一點也不著急。
夏笙摸了摸耳骨上的碎鑽耳釘,頭一次覺得,好學生的世界,原來也那麼多勾心鬥角。
陳斯嶼正好抽完煙,他抬手滅了菸蒂,走出了石林。
夏笙冇有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出去,等人擦肩而過,才轉過頭,緊著步子跟上。
陳斯嶼的出現,無疑讓尤姝及其男友,嚇到心臟驟停。
等他們看見他身後的夏笙,更是像捱了道雷一般,驚恐的眼珠子都變大了。
他們剛剛講的那些……
“路過。”
恰逢換歌空檔,周圍靜的隻有他們的呼吸聲,陳斯嶼開口的兩個字,又讓他們心臟跳了一跳。
不認識陳斯嶼還好,可數學係的,哪一個不認識陳斯嶼。
這“路過”,到底是聽見了,還是冇有聽見。
尤姝嚇的臉色都白了。
夏笙瞧見他們的樣子,唇角就冇下來過。
陳斯嶼邊走,邊從褲袋裡摸出手機,單手摁了什麼。
“嘀——”的一聲過後。
夏笙與尤姝他們一同看向陳斯嶼。
這是結束錄音的提示聲。
也就是,剛剛那些,全都被陳斯嶼錄了下來。
…………
他倒是走的瀟灑,留自己被尤姝攔住,聽她哆哆嗦嗦的道歉。
夏笙急著追上陳斯嶼,他倆說的那些屁話,她一句也不想多聽。
下了假山,夏笙左右遙望,人又不見了。
晚上十點多,汪盛在家,收到了陳斯嶼的微信。
他這個學生,很少來找自己。
這回發過來的是一段錄音。
他點開聽完,臉色變得沉重,隨即起身去往書房,處理這件事。
上週,他將事情的最後一棒,扔給了陳斯嶼。
而陳斯嶼,又在今天,扔回還給了他。
尤姝匿名的又怎樣,如果是她自己說的,那就不關匿名什麼事了。
少年人處理事情起來,確實不像他們年紀大的墨守成規。
汪盛很難再說什麼。
他把錄音發給係主任,叫他按學校規矩,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汪盛不覺得陳斯嶼會管這件事。
所以一週過去,他的態度,是默認這件事情已經過去。
誰料想,這才真正迎來了結尾。
汪盛又聽了一遍錄音,在中間,隱約聽見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陳斯嶼,原來你在這裡。”
那天,那個小同學的。
…………
隔天週五,夏笙一大早收到輔導員發來的訊息,說是數學係大四學生柳卉和尤姝給她寫了道歉信,中午要不要幫她帶過來。
夏笙覺得奇怪,怎麼事情發生一週了還有後續,但轉過頭想到昨晚假山發生的,又覺得不奇怪了。
尤姝向陳斯嶼道歉,順便捎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