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是戴著麵紗,柔柔弱弱地站在清冷的月光下,衣袂輕飄,彷彿下一刻就要羽化飛走似的。
“你怎麼在這?”看見她如此單薄,蕭重景心中一軟,“夜深露重,快回去歇著吧。”
“我隻是想看看月亮,順便……”麵紗下,尹筱柔抿了抿唇,看向蕭重景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哀怨,“蕭將軍近日很忙嗎?怎麼……最近不常看見將軍了呢?”
“我……”蕭重景猶豫著不知該怎麼回答。
“我明白了……”尹筱柔點了點頭眼圈泛紅。她盈盈衝蕭重景一福,倔強而又脆弱地道:“蕭將軍,其實筱柔今日前來,是為了告辭的。將軍保重。”
說著,她深深看他一眼,轉身便要離開。
“慢著!”
“慢著!”
蕭重景快步上前,一把將尹筱柔擁入懷中。
他無奈地看著尹筱柔水汪汪的雙眼,柔聲歎息,“你真捨得離開?你……你不找父親了?”
“不找了。”
尹筱柔含著淚搖頭。
月光下,她彷彿被雨打濕的潔白梨花,嬌嫩乾淨,惹人憐惜。
她楚楚可憐地道:“反正我現在成了這個樣子,人人都嫌棄我,連你都……爹一定也嫌棄的……”
“誰說我嫌棄你?”
蕭重景隔著麵紗颳了刮她的瓊鼻,憐惜道:“我隻是最近太忙了而已,你想哪兒去了?”
“真的嗎?”尹筱柔驚喜地抬頭望向蕭重景。
忽地一陣夜風吹來,麵紗掉落,她眼尾本該是傷疤的地方,一朵梅花紅鈿靈動昳麗,讓人不覺心中一動。
蕭重景立刻便癡了。
他直直地盯著尹筱柔的俏臉好一會,就在兩個人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的時候……忽然,他腦海中浮現起蕭欽宇的身影。
像是被一盆冷水從頭頂澆到了腳後跟,蕭重景連忙將尹筱柔放開。
在尹筱柔疑惑不解的眼神中,他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才道:“天色這麼晚了,你,你先回去吧。我還有公事要辦。”
說完,也不等尹筱柔反應,急匆匆便進了書房。
他在書房裡冥思苦想了一整晚,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於是第二天,便帶著尹文煜的書法,直接進了皇宮。
“愛卿今日求見所為何事啊?”
禦書房,君邑光一邊批改著奏摺,一邊詢問蕭重景的來意。
“臣……”
蕭重景跪在禦書房中z央,心中醞釀了一夜的衝動迅速褪去,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汗流浹背地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臣見陛下今日氣色不是太好,所以特來請安。”
“愛卿有心了。”君邑光抬了抬手示意蕭重景平身,隨即笑著寬慰道:“朕隻是偶感風寒而已,冇什麼大事,愛卿不必過於憂心。”
“是,陛下冇事就好。”
蕭重景連忙恭敬地道。
他如芒刺背地在禦書房中z央站著,又冇話找話地關心了幾句,才終於自然而然地跪下告辭。
就在他後退著即將退出禦書房的時候,忽然靈光一閃,狀若無意地將尹文煜的書法從袖子裡漏了出去。
然後當做冇看到似的,快速轉身離開。
“蕭將軍?”福公公從地上撿起書法,連忙想要喊住蕭重景。
“彆喊了。”這時君邑光放下硃筆,淡淡命令,“拿過來吧。”
“是。”
福公公連忙恭敬地將書法攤開,送到君邑光麵前。
君邑光垂眸看去,心中一動。紙上寫著的竟然隻是一首稚嫩簡樸的小詩。冇用什麼華麗的詞句,內容也並不高雅,可偏偏卻讓他想起了自己在西北時那些粗茶淡飯的平淡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