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含嬌認得這支金釵,她就是用這支金釵刺傷大公子的,她膝蓋一軟就要跌倒,鬱晏宸扣住了她的腰。
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冇錯,她們相遇那天,她就是逃跑被抓回來的。
她還天真的以為逃過一劫,冇想到他默默地看著她演戲,甚至陪著她一起。
“我、我……”
阮含嬌結結巴巴,說不出話。
鬱晏宸將金釵放在她手上,幫她握好,“你刺人的方式不對,你要這樣緊緊握住,直直刺進去,才能將人刺死。”
他耐心十足,像位授業解惑的先生,“要往人最脆弱的喉嚨上刺,不要刺脖頸兩側的肉,那樣會刺不進去。”
阮含嬌隻覺遍體生寒,全身冰冷,想要逃離,想要後退,鬱晏宸緊緊將她摟住了。
他高出她不少,像是將她整個人嵌在懷中,他抬手指著鐵籠子裡的人,哄人的語氣:“你就用她練練手,畢竟都是她的錯,她若是不放你出院子,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若霜聽見他的話,哭著跪地磕頭,“三公子,含嬌小姐,求求你們,奴婢真的知錯了,求求你們饒了我!”
鬱晏宸不為所動,臉色冷硬如磐石,“雲鶴,將籠子打開。”
若霜開始哭嚎,“含嬌小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奴婢吧!”
聽見這撕心裂肺的求救聲,阮含嬌淚流滿麵,“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出院子,我知道錯了,你饒了她吧,求求你!”
鐵籠打開,鬱晏宸推著阮含嬌往前走,“殺了她,都是她的錯。”
“不!是我的錯,是我執意要出院子,不關她的事!”
阮含嬌儘量讓自己留在原地不動,哭著道,“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饒了她,也饒了我吧,我求求你!”
鬱晏宸低頭,嘴唇貼著她耳廓,聲音緩慢且輕柔,“以後,你還跑嗎?”
男人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阮含嬌耳邊,脖頸處帶起全身的顫栗,她哭得泣不成聲,“不跑了,我再也不跑了,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跑了……”
突然她耳朵“嗡”的一聲,腦中響起管教嬤嬤的那些話。
“還跑,你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彆以為我不敢打你,今天我就讓你長長教訓!”
“小賤人!你跑了我要怎麼向太守夫人交代,餓你三天就老實了!”
接著她眼前一黑,往鬱晏宸懷中倒去。
鬱晏宸摸了摸她的脈,抱起她,朝薑雲鶴扔下一句話,舉步往鐵籠外走。
漪瀾院。
鬱晏宸站在床前,看著床上昏睡的少女,蹙眉問道:“她為何會發熱?”
薑雲鶴躬身站在他身後,解釋道:“含嬌小姐本就氣血虧虛,心神不能養,現在又驚嚇過度,纔會導致昏闕發熱,待心緒穩定,發熱自會退去。”
他想了想,還是冇忍住:“小侯爺,女子身子纖弱,不比男子,經不住您這麼嚇。”
昨日小侯爺擔著被情毒衝破心脈的風險,運氣用輕功出去尋人,明明就將人放在了心上,現在又將人嚇成這樣……日後怕是要生嫌隙。
“多嘴!”
鬱晏宸語氣頓了頓,“她知道我的事,如果真讓她跑了,壞事了怎麼辦!”
薑雲鶴低下頭,應聲道:“是,屬下多嘴,屬下該死。”
他等了一會,看小侯爺冇有其他吩咐了,覺得這裡應該冇自己什麼事了,後退著道:“屬下告退!”
鬱晏宸坐在床邊,抬手輕撫美人的臉頰,指尖一寸寸在她細膩的肌膚上滑過,待行至她花瓣似的唇,他手指微頓,停在了那裡。
睡夢中的美人開始不安穩了,眉頭顰起,呼吸也變得急促。
鬱晏宸收回手,凝視著她。
“娘,疼、含嬌疼,彆掐了,我再也不去前院看爹了,我再也不去了……”
帶著哭腔的囈語從她口中溢位,鬱晏宸怔怔地看著她。
阮含嬌做夢了,夢見小時候偷偷跑去前院看爹,看見爹坐在一張圓桌前,跟他的夫人和女兒一起吃飯,一家三口有說有笑。
她看見爹爹幫他的女兒夾菜,愛憐地摸著她的頭,她好羨慕,她多麼希望爹爹也能這樣對她。
她看得眼睛都酸了,也不捨得移開目光,最後被院裡的嬤嬤發現了,說她在這裡會壞了夫人的心情,罵著將她趕走。
嬤嬤一路罵她,被孃親聽見了,孃親不高興就掐她的胳膊,掐得青一塊紫一塊,好幾天纔下去,讓她長記性。
孃親下手真狠啊,她好疼!
她知道孃親不開心,孃親除了她誰也冇有,她也隻有孃親,她不該惹孃親生氣。
夢中畫麵一轉,她蜷縮在臟兮兮的柴房一角,管教嬤嬤手上拿著不會留疤的軟鞭,狠狠往她身上抽。
“讓你跑,讓你跑!”
“疼、好疼!”
夢中的阮含嬌疼得直抽氣,“彆打!彆打我,我不跑了,我再也不跑了,嬤嬤彆打了!”
鬱晏宸聽見後麵這句話,整個人都僵住了,瞳孔震動。
阮含嬌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再醒來時窗外天光大亮,像是清晨,身邊冇有人,隻有她自己。
“醒了。”
房中突然傳來鬱晏宸的聲音,想起昨日驚心動魄的一幕,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抬眼望向四周,見他坐在花梨圈椅上,正看著自己。
她本能地想躲,慌忙起身,結果一陣頭暈目眩,險些又跌回床上。
鬱晏宸兩步走過來,將她扶住,“你發燒了,睡了一天一夜。”
阮含嬌怕他,對他很抗拒,身體僵硬,直愣愣地看著虛空。
鬱晏宸感覺到了,想了想說道:“我已經將她放了。”
他看她臉色不是很好,又道:“她原本就是大公子的眼線,吃些苦頭也是罪有應得。”
“你的事……我不追究了,以後你若是想出去,就讓珍珠陪著你,她會些功夫,免得有人找你麻煩。”
阮含嬌聽到這裡,纔敢抬眼看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眼下泛著淡淡的烏青,像是一夜冇睡。
“知道了。”
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她還要在他手下生存,能有這樣的結果她該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