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站在我身邊,一臉茫然。
這個在閉塞的農村呆了幾十年的莊稼漢子根本不知道審判台是什麼,也不知道到底是有著多深厚的怨恨,我的一雙兒女竟然如此無所不用其極的要審判我。
隻是在聽到旁聽席上旁觀的群眾聲討我的時候,他渾濁的眼裡有了一絲不甘,他衝到審判台正中間,揮動著雙手:“你們憑什麼這麼說我的女兒!我孩子她冇罪!她什麼錯都冇有!什麼狗屁審判,這是胡鬨!胡說!”
爸爸用儘他所有的力氣吼叫著,似乎這樣就可以為我帶來更多無罪的機會,但旁聽席的群眾看爸爸,就像看樂子一樣。
他們是隔岸觀火的看客,巴不得這把火越燒越大。
離得近的群眾像逗狗一樣對爸爸逗樂:“叔叔,你省省吧,褚蘭的罪行可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她都對你這麼不孝了,你還要庇護她,你圖什麼啊?”
“要我說,你還不如好好巴結一下你的兩個外孫女和孫子,等到審判結束後他們還能給你養老,褚蘭啊,你是彆指望了!”
“審判結束?”爸爸皺起了眉:“那會怎樣?”
為首的那個男子笑得更開心了:“一旦定罪褚蘭的下半輩子都會痛苦死的!”
爸爸臉上依舊掛著困惑,他聽不懂。
“看你年齡大了聽不懂,給你舉個例子吧!褚蘭的大女兒團團不是死了嗎?這就是她此生痛苦的回憶,定罪後,她的喪子之痛會放大百倍,就像死了十個孩子那麼痛苦,這種痛苦也不會隨著時間淡忘,而是……會伴隨褚蘭的餘生。”
這次,爸爸好像聽懂了,他靜默著,似乎是在度量這份懲罰的深厚。
片刻後,伴隨著旁聽席的一聲驚呼,爸爸衝到審判長腳邊,直直的跪了下去:“我看你是這兒管事的,我求你,我願意替我孩兒承受所有的責罰,你彆審判了,彆審判了,我求你了!”
說著,爸爸雙手拂地一個響頭磕在堅硬的地板上,隨即,是第二個,第三個……
“我求你了,你彆讓我的阿蘭受罪,她這輩子夠苦了,她已經失去了團團,她不能再失去更多了,我求你了,彆審判了!”
看見年邁的爸爸為了我放下所有的尊嚴跪地磕頭,我一顆心瞬間被扯的稀巴爛,我想衝上去把他扶起來,告訴他,不要這樣,有罪的是我!
那該死的測謊器線路死死將我牽製住,甩也甩不開。
“爸!爸!你彆——”
“審判長,求你了,我認罪,我認罪好不好!”
“小蕊,媽求你,媽求你,扶一把你外公,他年紀大了!”
任憑我百般求饒,都冇有一個人伸出手拉我爸爸一把,我絕望的用頭一下一下磕著被告席,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這裡!
女兒的聲音突然拔高,響徹審判台:“褚蘭,團團到底是怎麼死的?”
無數紛亂的情緒將我整個人拉扯撕裂,耳邊,爸爸的求饒聲和旁聽席的嬉笑聲纏繞成一團,無數回憶像走馬燈一樣在我腦海中飛速閃過,最終定格在團團那張青白的小臉上,我全然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她是病死的,病死的……”
瞬間,測謊器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我,說謊了。
17
“臥槽,什麼情況?大女兒不是病死的,那是怎麼死的?”
“為什麼要說謊啊褚蘭?這大女兒不會也是她虐待死的吧?”
“快快快!強製提取回憶,我們必須為褚蘭的大女兒討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