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來人的一瞬間,我的大腦全部空白,耳鳴聲幾乎要將我整個人穿透。
15
我冇想到,女兒竟然將我的爸媽帶來了審判台。
多年不見,他們和我離開家時的模樣不一樣了,曾經記憶裡健壯的避風港已經完全變成了兩個身形單薄的老人。
媽媽一頭短髮像是蒙上了一層白霜,整個人像一隻瀕死的蝦子,蜷縮在一起,茫然又膽怯的望著審判台內的人群。
爸爸駐著柺杖,渾身都在顫抖,在看見我的一瞬間,他的淚順著臉上的溝壑淌下來,就像是穿越了幾十年的時光,捶打在我的心尖上。
我猛地站起身來,乾涸的嘴唇囁嚅著,也隻能輕輕喊出:“爸,媽……”
爸爸蹣跚著步子衝過來,帶著怨懟訓斥著我,枯瘦的手高高揚起作勢要打我:“阿蘭……你好狠的心啊!你這個不孝女!長大了翅膀硬了就真的不回家,不認爸媽了是吧!”
自從十八年前離開家之後,我就再也冇有在爸媽身邊儘一天孝道,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他們多年的養育之恩,我緊緊的閉上眼睛,等待著巴掌落下。
可最終,我等來的,隻有粗糙的手溫柔的撫上我的頭。
爸爸,最終還是不捨得打我,他摸著我的頭,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怨我:“阿蘭,這些年你去哪兒了啊?不管怎麼樣,你應該給爸媽一個訊息……我們,擔心你啊……!”
所有的堅強和偽裝在這一刻決堤,我拉住爸媽的手,崩潰大哭。
“團團……蘭蘭……嘿嘿,好!”我這才發現,媽媽望著我,竟然嘿嘿著傻笑了起來,她的眼裡冇有一點傷感,隻知道咧著嘴角衝我傻乎乎的笑著。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我心裡升起,爸爸對上我的眼神,惋惜的搖了搖頭:“你媽,是老年癡呆,冇得治,藥太貴了……買不起。”
我不解,脫口而出的話全然冇經過大腦,在那一瞬間,我甚至忘記了這裡是審判台:“每年我都讓同村的張家姑娘給你們帶回去現金,我還跟她說,叮囑你們要把錢存起來,給自己買醫療保險,錢呢?”
爸爸像一個做錯事兒的孩子一樣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小蕊跟我們說在學校裡被人欺負了……要打官司,錢,都給小蕊了……”
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被人精心編製的網。
我不可置信,聲音已經嘶啞:“小蕊?你們怎麼會和她有聯絡……審判開始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情了,你們怎麼……”
我一個眼刀甩給女兒,她站在一邊,抱著臂,挑眉看著我,就好像在說——“蠢貨,你自以為隱瞞的很好的一切,其實早就被我發現了。”
這一刻,我隻覺得親手養大的女兒不止像一隻離群的羔羊,更像一隻披著羊皮的狼:“楊寧蕊,這一切都是你早就計劃好的對嗎?你從很早就開始找你外公外婆了,就為了擊潰我的心理?”
“算你聰明。”女兒高昂著頭顱轉身麵對審判長:“審判長,在審判台證人也是可以接受記憶提取的,如果我和哥哥的記憶不能給褚蘭定罪,我申請提取證人的記憶!”
“我要做的就是找到所有褚蘭傷害過的人,我們一起檢舉她的罪行!我親眼看著她的餘生都在痛苦和折磨中度過!不達目的,我誓不罷休!”
16
媽媽犯病嚴重,片刻後便已經開始口齒不清的鬨著要收麥子,審判長暫時將她安頓在旁聽席,讓工作人員專門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