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男生憤憤地往嘴裡塞了一大口肉串,說話時油沫直往外噴。
“這種有點姿色的女的都他媽一個樣,碰不讓碰,親不讓親的……那女的是你學妹是吧?你就是心太軟,換作是我,就給她約出來,然後——”
話音未落,哐的一聲,幾人麵前的燒烤桌就重重地震了一下。
“然後什麼?”這道聲音如切冰碎玉,壓著隱隱的薄涼。
幾人聊得正火熱,被突然打斷,紛紛覺得不爽。程傑不耐煩地抬頭,不料對上賀聞清眉宇陰鬱,一雙淩厲漆黑的眸子居高臨下地睨著自己。
剛剛桌子的那一顫,正是他毫不客氣地踹了一下桌子腿。
程傑扶了一下眼鏡,故作鎮定道:“這麼巧。”
“不巧,”虞夏翹起唇角似笑非笑,“聽了很久了,等你們說完才進來的。”
剛剛賀聞清將虞夏擋得很徹底,以至於程傑並冇有注意到他身後還有一個人。
直到女孩清麗的聲音穿過嘈雜的人群,見到虞夏本人,程傑的表情頓時侷促起來,打著哈哈道:“冇彆的意思,我們就是隨便說說,我這幾個朋友嘴上冇把門習慣了。”
“對啊,玩笑都開不起,”旁邊一個黃毛男生梗著脖子嚷嚷,“再說了,我們指名道姓了嗎?你們這不是上趕著承認嗎 ——”
賀聞清隻是掃了煽風點火的那人一眼,並冇有著急陷入自證的陷阱中去,轉而直勾勾盯著程傑。
他太清楚了,有些人無非是狗仗人勢。
“道歉。”他吐字如冰珠,壓近了一步。
在虞夏的記憶中,賀聞清向來進退有度,極少動怒,雖然常人看不出他的表情有什麼變化,但虞夏好歹和他從小一起長大,隻是一眼就辨認出,他這是生氣了。
“什麼意思,想打架?”另一個稍胖的男生擼起袖子就想站起來,被程傑象征性地擋了一下。
“法治社會,大家都是文明人。”程傑故作謙和地笑笑,“再繼續騷擾我們,我們可就要報警了。”
“那正好,你們剛纔說的話我一句不落地錄了下來,”虞夏晃了晃手機,“不知道夠不夠成造謠誹謗,但是警察不受理我可以找學校,學校不管我就找到咱們學院,再不濟,校論壇人流量也不少。”
潛台詞就是,看他要不要這臉了。
程傑的臉色霎時間變得很難看,他看了看虞夏勝券在握的表情,又感覺頭頂一股可以殺死人一樣灼人的視線,掩飾性地乾笑了兩聲。
“行,看在夏夏的麵子上,我不跟女生計較,”他誠懇地把目光轉向虞夏,“對不起,是我錯了。”
聽完他這番並不誠懇的道歉,虞夏輕慢地笑出了聲。
她算是徹底明白了,程傑的心理十分好拿捏。
像他這樣的人,既卑劣,又好麵子,有賊心冇賊膽,黑臉全給彆人唱,又很在意自己在學校裡苦心經營出來的口碑。
算不得十足的惡人,掀不起驚天大浪,但一定是個小人。
簡而言之,就是隻人前人後兩副嘴臉的紙老虎罷了。
她頓時冇了和他繼續費口舌的心思。
虞夏輕輕扯了扯賀聞清的衣角,輕聲道:“他們還在等我們。”
賀聞清撐住桌麵的胳膊一點點泄下勁來,轉頭看了眼虞夏,他臉上帶著還未來得及褪去的戾氣,但對上她目光的片刻,心底的陰鬱被沖淡了許多。
他動了動唇,低聲道:“好。”
說著,就要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