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她道什麼歉啊,說的不是事實嗎?”
“對啊,她白嫖她有理了……”
程傑僵坐在位置上,聽著身邊兩個人一人一句的抱怨,被攛掇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
他何時受過這樣的待遇,從小到大,他一直是班長兼三好學生,受儘家長和老師的喜愛。
到了大學,他更是擔任了班級的團支書,無論哪一個團體他都是最遊刃有餘的那個。他一直經營出來的優秀學長形象,怎麼偏偏在他們身上三番五次栽跟頭。
莫大的不甘和當眾丟麵的恥辱讓他愈發惱羞成怒。
他咬了咬牙,攥住玻璃杯的手指幾乎發白。
“話又說回來——”程傑高聲道。
即將離去的二人身形一頓。
賀聞清側過身,下頜緊繃,靜靜望著他。
程傑嚥了咽嗓,像是給自己打氣一般:“我就算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說到底,也是我和虞夏的事,你個外人摻和什麼?”
興許是“外人”兩個字過分刺耳,賀聞清的背脊一僵,眸色深沉如墨,微啟薄唇,吐出幾個字:“我和她是家人。”
“我當然知道,你是她弟嘛。”程傑諷刺地抬了抬嘴角。
既然隻是她弟,賀聞清他有什麼資格對他展現出那麼強的敵意?
虞夏眯了眯眼,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全然冇有注意到賀聞清攥緊的指節血色一點點褪去。
“不過你們可真有意思,玩我呢?在我麵前裝什麼姐弟情深啊?”
說這話的時候,程傑麵色漲得通紅,興許是再度回想起了每一個被拒絕的瞬間。
“哈,”他破罐子破摔般往後一靠,嗤笑一聲,:“賀聞清,其實你和我的心思半斤八兩……你好意思說你隻是他弟嗎?”
“你他媽就應該照照鏡子,自己好好看一看你看她那個眼神——”
虞夏腦內的一根絃斷裂,幾乎是脫口而出:“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嘩啦!
四周尖叫聲四起。
玻璃碎片四處迸裂散開,冰涼的啤酒液體在地麵肆意橫流。冒著淡黃色的泡沫,然後冇有生命力地消散下去。
虞夏失神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整個人都止不住發顫,隻得大口大口喘息著。
唯有身前切實的觸感讓她心安了些許。
她無比慶幸自己的動作快了一秒。
在最後一刻,她從身後抱住了賀聞清的腰。
否則,賀聞清右手拎著的砸在桌角碎成渣的啤酒瓶,此刻應該迸裂在程傑的腦袋上。
眾目睽睽之下,桌麵中央,一滴,兩滴,鮮紅的液體暈染在酒漬中,很快就渾濁不明瞭。
三人愣在原處,隻有程傑率先反應過來,手足無措說:“血,血……我流血了,我受傷了,幫我叫救護車,我——”
他突然噤了聲。
順著視線看上去,賀聞清的右手青筋暴起,手中攥著還剩下三分之一的啤酒瓶。斷裂的鋒利處,一大片碎裂的玻璃碴深深劃破了他的掌心。
這纔是鮮血的源頭。
但賀聞清彷彿感覺不到疼一般,直直盯著幾人的目光在光線下半明半暗。
程傑霎時間癱軟在椅子上,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賀聞清的喉嚨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有點挑釁的意味。他的目光在程傑的臉上流連,又一路下移,停留在他的脖子上。
解剖課上老師剛講過,頸部左右各有一處頸總動脈,而左側的那處直接起自心臟主動脈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