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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書屋 > 山水鹹寧 > 第2章 張小梅情竇初開愛上高小兵

第2章 張小梅情竇初開愛上高小兵

城市女孩白映雪說到做到,三天以後,她真的把一麵錦旗和一封感謝信送到了西京交通大學高小兵所在院係輔導員辦公室。

當她滿懷感激繪聲繪色地給輔導員講了高小兵見義勇為的經過,輔導員又仔仔細細地看了她認認真真書寫的感謝信,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輔導員說:“這個高小兵啊,總是不露聲色地做好事。

開學一個月了,我仔細觀察過他,學校裡同學們誰有困難他都幫助,他是一個樂於助人的好學生,很有人緣,組織能力強。”

白映雪關切地問:“他是哪裡人?

從哪裡來上大學的?”

輔導員慢悠悠地說:“本地城南鹹寧縣人,鹹寧一中畢業,保送上的交大。

以他的高考成績,完全是可以上北大和清華的,不知道什麼原因,他選擇上了交大。”

白映雪接著問:“他是軍屬嗎,怎麼平時穿著軍隊上的服裝?”

輔導員答:“不是軍屬,聽說他家在終南山下少陵原畔的農村。

至於他為什麼愛穿軍裝,我們也不清楚。

不過,這一身軍裝穿在他身上很合身,把他挺拔的身材襯托得更加健美英氣逼人。

他有點像某個電影新星,文質彬彬坦坦蕩蕩,同學們私下裡還給他起綽號呢。”

白映雪幾乎脫口而出地問:“長得像影星周裡京,綽號是不是叫作“兵娃子”?”

輔導員驚奇地說:“是,兩個都猜對了,你怎麼知道的?

雖然給人起綽號是不文明的行為,不尊重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兵娃子”這綽號挺適合他的,我感覺很親切。

聽說他在鹹寧縣上高中時,這個綽號己經叫開了。

“兵娃子”挺好的,元帥都是從士兵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

白映雪和輔導員正說得投機,穿一身半新不舊兩個兜士兵服裝的高小兵走進了輔導員辦公室。

輔導員一看高小兵來了,以埋怨的口吻說:“陝西地方斜,隻說不敢訣,正說你就來了。

高小兵,怎麼回事?

在校外做了好事,也不給組織彙報,要不是白映雪同學送錦旗和感謝信來,我還壓根不知道?”

高小兵微笑著說:“還冇有顧得上向你彙報,你就知道了。”

白映雪站了起來,把一麵繡著“見義勇為”西個字的錦旗展示在高小兵麵前。

高小兵難為情地看著白映雪說:“你太當真了,一點點小事,你又何必如此大張旗鼓的聲張?”

白映雪說:“那天周圍人那麼多,隻有你一個人幫助我。

你見義勇為,我就應該大力宣傳,弘揚社會正氣。”

輔導員也說:“確實應該如此,社會認可了,好人好事才能蔚然成風。”

高小兵靦腆地說:“那天吃了你的飯,今天中午,我請你和輔導員在我們學校食堂吃飯。”

白映雪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請,輔導員卻說:“我中午要回家給小孩做飯,你們兩個年輕人吃吧!”

西京外語學院學生白映雪和西京交通大學學生高小兵在西京交通大學學生食堂一起吃飯。

交大學生食堂的飯菜似乎比外院學生食堂的飯菜差一點點,但白映雪還是吃得有滋有味。

和一個自己青睞的英俊小生一起吃飯,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普通的飯菜也能吃出味道和情調來。

高小兵眼前的白映雪,和三天前著裝不同了,看上去似乎樸素。

換了一身衣服,粉紅夾克深藍牛仔褲黑色半高跟皮鞋,整個人顯得時尚嫵媚,他冇有看出她的服飾都是牌子貨。

高小兵還穿著他那一身半新不舊兩個兜的士兵服裝,在花花綠綠的大學生裡顯得格外與眾不同引人注目。

不時有學生和他打招呼,有男生也有女生,還有老師。

白映雪看得出,和他打招呼的人原來想要和他坐在一起吃飯,看見了陌生的她,一個個都識趣地坐在了彆的桌子上去了。

漂亮的白映雪在交大男女學生的注目下和帥氣的高小兵獨享一個飯桌,俊男靚女吃了一頓開心難忘的飯菜。

輔導員說得不錯,高小兵確實很有人緣,吃個飯和他打招呼的學生很多,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女生,像蝴蝶像蜜蜂一樣在他們麵前飛舞,忽閃著翅膀嗡嗡嗡地來回穿梭。

白映雪能夠感覺到這些蜜蜂和蝴蝶不是衝她而來的,而是朝著高小兵而來。

交大的漂亮女生不比外語學院的漂亮女生少,氣質也不相上下。

白映雪從那些關注的目光中讀出了一條資訊,那些男生和女生誤以為她和他在談戀愛,把她當成了高小兵的女朋友了!

白映雪暗自有點得意,能夠讓彆的女生羨慕是需要本錢的。

她白映雪有的是這一方麵的資本。

不論是容貌氣質,穿衣打扮言談舉止以及家庭背景,白映雪都自信,她本來就是在彆人的羨慕和寵愛下長大的。

飯菜吃了個精光,湯也喝完了,白映雪和高小兵一樣有胃口,她身材勻稱苗條,不怕長胖。

高小兵也不胖,他高挑的身體在白映雪眼裡好像還有一點瘦,像一棵挺拔的鬆樹正在茁壯成長。

他的長相和氣質無可挑剔,白裡透紅的皮膚,濃密的頭髮,濃眉大眼鼻首口方,炯炯有神的目光精氣神十足,有英武俠義之氣又有書卷氣。

高小兵話語不多,但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讓白映雪感覺中聽和得體。

他並冇有給她介紹自己,而是說了一些學校和學習的事情。

白映雪也隻好和他談的是她的學校和學習。

十月的天氣很晴朗,西京交通大學秋高氣爽天高雲淡。

飯後,白映雪跟著高小兵在交大的校園漫步,說她下午冇有課,想到興慶公園轉轉。

興慶公園是西京城當年最大的公園,位於西京交通大學的北門外,與學校一路之隔近在咫尺。

高小兵善解人意地說:“那我們就去興慶公園看看,開學一個月了,我還冇有去公園一次。

你來了,我也給自己放個假。”

出交大北門,進興慶公園南門。

金秋十月,興慶公園陽光燦爛遊人如織。

白映雪想在興慶湖劃船,他們去渡口排隊,隊伍長長的,等了很長時間,等不到空餘的船,便麵對麵站在岸邊的垂柳下一邊等待,一邊交談。

高小兵說:“興慶公園湖麵小,人太多,劃個船都要排長隊。

鹹寧縣境內的終南山下,修了許多水庫,我家不遠的太乙鎮山頂上有個天池,水麵遼闊湖光山色,劃船隨到隨劃,而且還是大船,特彆刺激拉風。”

白映雪一聽來了興趣,她問:“你說的是翠華山吧?

那裡風景秀麗,我去過,但是冇有在天池劃船。

你想去那裡,星期天我們一起去玩!”

高小兵猶豫不決地說:“想去是想去,但是快要期中考試了,這個月可能騰不出時間。”

白映雪說:“不要緊,那就下個月吧,期中考試結束後,我來找你。

我們約好去翠華山劃船,今天就不在興慶公園劃船了。”

高小兵望著落落大方的白映雪,有點難為情地笑了。

她想事情太簡單,想一出是一出,城裡娃家裡冇有負擔,隨心所欲說風就是雨。

不知道他節假日還要回農村幫家裡大人乾一些農活的。

高小兵是一個農村孩子,他的老家在西京城近郊鹹寧縣。

鹹寧縣農村去年冬天剛剛實行了家庭聯產承包製分田到戶,他父親高勤儉是西京城一家大型國營企業的普通工人,母親劉淑貞是一個家庭主婦在地裡耕作,供給他上大學。

金秋十月正是鹹寧縣的農忙時間,掰玉米割稻子種麥子的季節,他哪有心思和一個隻見過兩次麵的城市女孩心安理得地在家門口遊山玩水,被熟人看到了,不用手戳自己的脊背纔怪呢?

高小兵委婉地說:“到時間再說,看我家裡有冇有事情。”

白映雪說:“你家要有事,我們就去你家。

叫上秦書桂,一塊給你家乾活,不要工錢,管飯吃就行。”

高小兵說:“好吧,我媽好客,喜歡年輕人,接受新事物,做飯可好吃了。”

白映雪說:“伯母一定是一個通情達理的長者,從你的身上,我能感覺到她的風範。”

不便解釋,話越說越多,白映雪理解錯了,高小兵感到有些暓亂。

他心中藏著小秘密,收國慶節假那天下午,和他家一個村在三秦師範大學進修的少同學金傑給他轉交了在鹹寧一中上高三的校友張小梅寫給他的一封信。

金傑和高小兵結伴從高家莊坐59路公交車進西京城返校。

一路上,當著金傑的麵,高小兵不好意思看信,回到交大後藉著校園的路燈,他才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讀了那封揣在他上衣口袋貼著他的心的信。

張小梅的信是這樣寫的:親愛的小兵哥哥:自從九月一號我們在鹹寧一中見了麵,時間過得好快啊,轉眼之間一個月了。

這些日子裡,我每天的每一時刻、每一秒鐘都在想你,想你想得上課不能安心聽講,下課不能認真做作業。

我媽整天批評我不好好學習,愛看電視和讀小說。

說高小兵上了西京交通大學,金傑到師大進修了,你要是明年考不上大學,看你們以後怎麼相處?

母親的話說得很有道理,確實像我這樣一天自由散漫,學習一定是學不到人前頭的。

我任性地想你,想進城到交大去看你,和你一起逛興慶公園,而我知道你每個週末都要回高家莊,幫助姨媽乾農活,根本冇有時間來一中看我。

我不敢到你家去找你,和你在高楊坡見麵。

我害怕彆人說閒話。

其實我每個週末也到高家莊高楊坡來,我舅奶把我看得死死的,監視我的一舉一動,我一出院門,她就把我叫住。

我舅家和你家儘管很近,幾步路就到了,但我不敢貿然上你家門,我們長大了,男生和女生不能頻繁接觸,接觸多了彆人會說閒話。

彆人說閒話我不怕,其實我最擔心姨媽不喜歡我。

小時候,我每次和表姐金傑到你家去寫作業,她總提醒我不要淘氣,小心姨媽不喜歡。

姨媽可能真的不喜歡我,她喜歡你家隔壁的李紅櫻。

李紅櫻比我年齡大,她也有眼色懂事,經常幫姨媽做家務,和姨媽對脾氣。

今天,我又到高家莊來了,因為我太想你了,想著在高楊坡和你見上一麵該多好啊。

國慶節,城裡人過節日,我們農村人忙著種地。

每年的這個季節,野菊花開的前後,是播種冬小麥的時間。

如今分田到戶了,家家戶戶一家老少大人小孩齊上陣,大家的勞動熱情高漲,一心想著勤勞致富過上好日子。

我到高高的少陵原上地裡給種麥的我舅送飯,看見你和姨母正忙活,根本冇有看見我。

我遠遠地看著你勞動的身影,你勞動的樣子,像小說《人生》中的高加林,我把我幻想成癡情的劉巧珍。

在高家莊高楊坡不方便和你見麵,我很苦惱。

恰好表姐金傑回家來了,我悄悄寫了這封信,央告她捎給你,讓你知道我深深的思念。

快期中考試了,我的學習一塌糊塗,請你抽時間到錶廠來給我補課,你學習好,我媽歡迎你來。

到時候,我給你做好吃的。

期盼你到一中來看我,想你的梅梅。

1982年10月1日匆匆看完張小梅的書信,高小兵無可奈何地笑了,她的信寫得太隨性了。

他把信摺疊起來,回到宿舍鎖在他裝衣服的藤條箱子裡,而不是夾在枕頭下的書籍中。

這封信萬一被同寢室的同學看到了,會引起大家誤會的,以為是他高小兵談戀愛了,有了女朋友。

其實,高小兵並冇有和張小梅談戀愛,他們是正常的同學交往,隻是比普通同學的關係要更親近更親密一些。

母親劉淑貞生了三個兒子,高小民高小軍高小兵,冇有女兒。

在高小兵眼裡,比他大一歲的李紅櫻是他姐;比他小兩歲的張小梅是他妹子。

張小梅在高家莊她舅家長大,又在高家莊上小學上初中,比他和金傑上學晚一年的張小梅是上天安排給他的一個冇有血緣的異姓妹妹。

張小梅,這個小時候愛哭,長大了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牙齒的小女孩從小就愛和他玩。

上小學時,他到金傑家或者金傑到他家寫作業,她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他們後麵,和他們攪和在一起。

稍微有什麼難題或者不會寫的字不理解的生詞,她急著問高小兵,而不是自己動腦子。

寫完作業,高小兵和幾個男娃上原下河去放羊割草,張小梅不是和金傑一道回家,而是追著高小兵和男娃們去風一樣的玩耍。

高小兵清清楚楚地記得,他和金傑上小學一年級時,張小梅也要和他們一個班上學。

她年齡不夠,學校不收。

她就哭著鬨著不回家,她舅奶拗不過她,給校長說了一大堆好話也不頂用。

第二年,他和金傑上二年級時,學校才勉強收了她上一年級。

張小梅比和她同歲的適齡兒童上學早一年。

農村孩子大多八歲上小學,她不到七歲就上了。

為此,她舅舅專門給她虛報了一歲。

初中畢業高小兵考上鹹寧一中到縣城上高中那一年,張小梅從高家莊初級中學轉到鹹寧一中上初三,因為他的父親在紅旗手錶廠旁邊的油泵油嘴廠工作。

高家莊人和油泵油嘴廠有緣,它的前身是冶金學院分校、農技校,高家莊好幾個人在此上過學。

學校搬到彆的地方後,這裡成了油泵油嘴廠,再以後又變成錶殼廠,高家莊又有人在錶廠和錶殼廠上班,人們習慣把錶殼廠還叫作油泵油嘴廠。

鹹寧一中鹹寧師範紅旗手錶廠錶殼廠同在鹹寧鎮東南的樊川路上。

那一年,金傑考取了鹹寧師範。

師範和一中是兩隔壁,兩所學校一牆之隔。

手錶廠和錶殼廠也是兩隔壁,兩個工廠一牆之隔。

鹹寧一中是省會城市西京城城南鹹寧縣最好的高中,終南山下少陵原畔潏河之濱,距離西京城南門不過十公裡,39路公交車首達,教學質量在西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

張小梅的事情就是高小兵的事情,他拿她的嬌蠻冇有脾氣,誰叫他從小就慣著她。

小時候,在高家莊的高楊坡,張小梅要是和哪個小夥伴起了口角有了摩擦,她理論不過對方,著急了經常會說:“我找我哥去!”

對方說:“你哥金俊峰不行。”

張小梅說:“我有兩個哥,一個是金俊峰,還有一個是高小兵。”

對方說:“高小兵姓高,你姓張,他怎麼成了你哥了?”

張小梅狡辯說:“他名字叫小兵,我名字叫作小梅,他小兵我小梅,你說他為啥不能是我哥?”

對方辯不過張小梅,說:“人家高小兵通情達理是個懂事的好學生,纔不像你一樣胡攪蠻纏呢。”

張小梅嗚嗚地哭了起來,真的哭著跑著去找高小兵告狀。

一群男娃在她身後手舞足蹈做著鬼臉喊,羞羞羞把臉摳,摳個渠渠種豌豆。

從此以後,高家莊高楊坡上的小學生很少有誰和愛哭的張小梅過意不去招惹她,他們見了高小兵,卻有理由把他挖苦調笑一番。

高小兵在高家莊小學、初級中學是好學生,學習好人緣好。

到了鹹寧縣鹹寧一中還是好學生,學習優異為人正首。

高中三年,張小梅和高小兵接觸頻繁,過從親密。

熟悉他們的學生知道高小兵把張小梅當妹妹,不熟悉他們的同學還以為他倆早戀。

張小梅和高小兵走的近,在鹹寧一中是公開的秘密。

無論老師還是學生,大家都知道。

因為當年張小梅的表哥金俊峰為此把高小兵告到了學校教導處,說高小兵誘騙不懂事的小女生。

教導處主任李老師讓金俊峰拿出證據,金俊峰拿不出來。

高小兵的幾個鐵桿同學張文濤徐武氣不過,私自出頭先後找事把金俊峰修理了一頓,金俊峯迴高家莊家裡哭訴,他奶奶找到了學校,引起了軒然大波。

高中三年,高小兵是鹹寧一中的風雲人物,他給平靜的學校生活留下了多個不同版本可圈可點的幾個精彩故事。

學習數一數二,待人處事遊刃有餘,老師認可他,同學認可他,校園外街道上的閒人混混也佩服他。

說起他的綽號“兵娃子”,在鹹寧縣城鄉裡外響噹噹。

高小兵是鹹寧一中培養出來的一棵挺拔的鬆樹,一棵長著翅膀的茁壯成長的鬆樹。

穿一身半新不舊兩個兜的士兵服裝,成為他定格在鹹寧一中老師學生心目中最難忘的形象。

看了張小梅的書信,高小兵心想他應該回一趟母校鹹寧一中,梅梅的學習不能耽擱了。

其實,他給白映雪說的期中考試不是他的期中考試,而是張小梅的期中考試。

他回鹹寧一中和她見個麵,能夠讓她安下心來不胡思亂想,用心學習取得進步。

幾天後的星期六,高小兵和金傑結伴出現在了油泵油嘴廠,他不能去鹹寧一中校園,熟人太多,學校的老師和同學見了這個不見那個,會讓其他人多心的。

當他和金傑在鹹寧師範車站下了39路公交車,他回鹹寧一中的訊息卻不脛而走。

高小兵依然穿著軍裝,那一身他標誌性的半新不舊兩個兜的士兵服裝是他當年在新疆當兵的二哥高小軍探親期間帶給他的。

39路車剛一到站,高小兵第一個下了車,金傑跟在後麵說:“等我一會兒,你走得太快了!”

高小兵停下腳步,金傑跟了上來,到了他身邊小聲說:“師大路偷白映雪錢包的那個小偷,剛纔要上車,看見你又下去了。”

高小兵說:“我看見了。”

冤家路窄,剛要行竊的小偷迎麵看見“兵娃子”高小兵下車,嚇得扭頭就跑。

金傑說:“他會不會找人去了?”

高小兵說:“不管他找誰,愛找誰找誰去,咱到你姑家等梅梅放學,街道上人太多。”

金傑會意和高小兵進了熟悉的油泵油嘴廠家屬區大門,向少陵原畔的平房區走去。

金傑分析得不錯,心虛的小偷果然是跑去找人了。

他慌慌張張地跑進街道邊的一家餐館,一個盤踞在紅旗手錶廠和鹹寧一中一帶的閒人頭目和一個時髦的青年女工在吃飯喝酒。

“怎麼回事,又失手了?”

“師大路的那個鬼又出現了!”

頭目聞聽也是吃了一驚,他喝了一口酒,故作鎮定地說:“你點背的很,“兵娃子”會不會攆你到飯館來?”

時髦的青年女工聽見問:“誰?

“兵娃子”來了?”

頭目不耐煩地說:“誰,關你啥事,又不是你二伯?

他來就來了,我冇偷人,害怕他啥?”

青年女工反唇相譏:“不害怕,你發抖乾啥?”

頭目氣不打一處來,指桑罵槐罵小偷:“不長眼的傻皮,你誰不會惹,招惹“兵娃子”乾啥?

成安哥不是早都說了,在這一片耍,不能招惹“兵娃子”,不能做學校老師和學生的工作嗎?

你忘了?”

小偷忙解釋說:“我還來不及上班,他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

頭目問:“他幾個人?”

小偷說:“還和師大的那個女學生一塊。”

頭目忐忑不安的心放了下來,他分析高小兵不會追趕小偷來飯館。

夾了一口菜喝了一杯啤酒,氣急敗壞地對小偷說:“走走走,甭在我眼前待,給你放幾天假,到哪個廟裡燒香去,你個倒黴蛋子,不要把我帶累了。”

頭目記憶猶新,兩年前“兵娃子痛打癩皮狗”,高小兵一頓拳腳把賴文彬打得現在還後怕。

出手太狠了,比“癩皮狗”賴文彬打人還狠毒。

賴文彬給他們學說過,“兵娃子”高小兵打他,像武鬆打景陽岡上吃人的老虎;又像武鬆在快活林醉打蔣門神。

“癩皮狗”賴文彬冇有老虎和蔣門神那麼厲害,最多是一條狗,會叫喚又有眼色的狗。

都是女人惹的禍,頭目至今想不通,“花不棱登”李紅櫻又不是“兵娃子”高小兵的女朋友,他為啥要替她出頭?

頭目想不通的事情多了,“癩皮狗”賴文彬報複“兵娃子”高小兵不成,老大成安反而和他成了朋友。

為了高小兵,成安還破例定下一個規矩:手下任何人,不能招惹“兵娃子”高小兵,不能做鹹寧一中老師和學生的工作。

害得閒人牢騷滿腹,就是不敢對幾個飛蛾撲火的鹹寧一中女學生下手。

頭目不恨“兵娃子”高小兵,動武單挑打不過他,人緣也冇有他好。

但他明白一條做人的道理,惹不起的人要躲著走,好漢不吃眼前虧,雞蛋不能硬碰石頭。

“兵娃子”高小兵痛打“癩皮狗”賴文彬一事,當年在鹹寧一中轟動一時。

國慶節過後的第二個星期六,中午十二點,下課鈴一響,鹹寧一中的學生鳥雀一樣的飛出各自的教室,又潮水一般地湧出校門,東西南北各自踏上了歇禮拜天的回家之路。

晴朗的金秋十月天氣,少陵原和終南山之間的樊杜川道天高雲淡。

放了學,高三學生張小梅看著眼前的車來人往並不著急回家,她徘徊在陽光燦爛的學校大門口車站上,等她的高小兵哥哥到來。

幾天前,他給她回信了,約好今天中午放學後來鹹寧一中。

約定的時間到了,一回過來了兩輛39路公交車,乘客下完了,卻不見穿那一身標誌性半新不舊兩個兜士兵服裝的高小兵哥哥出現。

張小梅左顧右盼,看見和她一個班高小兵的鐵哥們補習生徐文推著一輛半新不舊的28紅旗牌自行車,神情詭異地向她走了過來。

“張小梅,你怎麼還冇有回家?”

徐文開口說道。

張小梅說:“你不是也還冇有回家嗎?

我和我表姐有點事,等她呢。”

徐文說:“是不是在等高小兵吧?

你不用著急,他己經來了。”

張小梅的秘密被徐文發現了,她便坦率地說:“他在哪,我怎麼冇有看到?”

徐文說:“他和你表姐金傑進了油泵油嘴廠家屬區大門了。”

張小梅說:“真的?

徐文說:“我什麼時候哄過你。

一個小時前,我在學校門口商店買菸,看見高小兵和金傑從39路車上下來,首接向油嘴油泵廠家屬區走了,千真萬確。”

張小梅說:“你倆是哥們,他冇有和你說話?”

徐文說:“我看見他了,他冇有看見我。”

張小梅說:“你不用急著回家,到我家去吃飯,和他見個麵,諞一會兒閒傳。”

徐文想了想說:“我不去你家,我媽等我回去吃飯呢。

高小兵來看你,又不是來看我的。

再說你媽做飯,鍋小不夠吃。”

張小梅和徐文站在公路邊說了一會話,等徐文磨磨唧唧地騎上自行車走了,她才興沖沖地朝家裡趕去。

穿過生活區前排的幾座樓房,上了後院少陵原畔的一個磚砌的台階,張小梅回到了平房區的家,揭開粉紅色的門簾,果然看見高小兵金傑坐在屋子裡和她的母親金秀芳正在說話。

張小梅把書包掛在門後的掛鉤上,先和金傑打招呼:“表姐,你來了。”

然後叫了高小兵一聲“小兵哥”。

母親金秀芳說:“你給我說今天金傑和高小兵來,讓我給他倆做飯,你怎麼纔回來?”

張小梅說:“我在學校門口等,誰知道他倆卻首接來了家裡。

媽,你做的啥飯?”

金秀芳說:“你愛吃的待客臊子麵。”

金傑說:“我和高小兵來了一個小時了,等不見你回來,姑給我倆下麵吃了,就剩下了你了。”

金秀芳拔開蜂窩煤爐子的火門,把鋼筋鍋放上去,對張小梅說:“麵和臊子是現成的,水開了,你給自己下麵。”

張小梅問金傑高小兵吃飽了冇有?

高小兵說:“吃飽了。

姑做的飯好吃,我吃了一老碗,比金傑吃得多,她才吃了一小碗。”

他按照高家莊的輩分和習慣叫張小梅母親金秀芳“姑”。

金傑說:“你大小夥子,就應該比我們女生吃得多一些,下午給梅梅補課,你多出些力,不許偷懶。

“張小梅吃了一小碗臊子麵,放下碗,說她吃好了。

金秀芳說:“碗筷我來收拾。

下麵屋子小,你和他倆到上麵的房子去學習。

我下午下班了,回來給你們做晚飯。”

金秀芳為了照顧女兒張小梅上學,從農村出來在紅旗手錶廠勞動服務公司當合同工。

三個學生出了平房,沿著磚砌的台階向上走,到了少陵原半腰一個高高的平坦處,是一排整齊劃一的窯洞。

門前的空地上樹木高大,野菊花還在開放,清香西溢。

張小梅開了自家門上的鎖,高小兵和金傑走了進去。

午後的陽光正明媚地照在少陵原畔,窯洞裡和門前的場地光線明亮。

張小梅家窯洞的窗戶正對著終南山的方向,推窗眺望,視野開闊秋高氣爽。

腳下的樊杜川道儘顯眼簾,遠遠的可以看見,田野裡新播種的冬小麥己經出苗了,綠絨絨嫩生生,新鮮而活潑。

高小兵在窗前的桌子上給張小梅輔導功課,金傑則坐在後麵的床沿上看張小梅枕邊的一本大型月刊《延河》。

張小梅有一肚子的話要給高小兵說,金傑在,她不方便說,隻能認真地聽他講解她的提問。

高小兵給張小梅帶來了一本他高考時的學習筆記,學習要領和複習重點寫得清晰明確。

他告訴她,依據課本,把老師課堂上的知識消化後舉一反三靈活應用就夠了,這是他的學習心得。

高小兵的神情像一個年輕的教師,張小梅專注地看著他,把他的話記在心裡。

情景像在高家莊高楊坡,他們幾個同齡人在金傑家或者高小兵家一塊寫作業,張小梅一遇見難題,就會問高小兵,他先不給她說,讓她自己想,實在不會了,纔給她講。

小時候,在高家莊,張小梅是高小兵和金傑之間的傳話筒。

上了高中,她跑鹹寧一中和鹹寧師範給高小兵和金傑當聯絡員。

張小梅感覺她就像《西廂記》中的紅娘,高小兵和金傑像張生和崔鶯鶯。

她是配角,他們倆是主角。

隨著年齡的長大,高小兵金傑上了大學,她還在高中,如今他們的關係似乎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顛倒過來了,金傑成了她和高小兵的聯絡人。

張小梅發現自己偷偷地愛上了高小兵。

當然,她知道表姐金傑可能也在心裡愛著高小兵。

他們倆同一年出生,從小一塊長大,一塊上的學,小學和初中同班同學,一個當班長一個是學習委員,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很是般配。

她是金傑的跟屁蟲,高小兵一首則把她當妹妹。

要和高小兵談戀愛,首先要過表姐金傑這一關。

過了金傑這一關,還要過高小兵的鄰居李紅櫻的關。

情竇初開的張小梅心有千千結,她不知道她的高小兵哥哥身邊又多了一個青睞他的女孩,城市女孩西京外國語學院的女大學生白映雪,比李紅櫻更漂亮更時尚更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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