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做不到完美無缺,但必須儘可能的經得起推敲,不然這個時代的演員們每踏錯一步,那都將是死亡的代價。
那人說。
———————————————既然林森要頂替林家二少的身份。
那麼就要從源頭把這部戲做的邏輯通順,經得住盤算,同時趨近於完美。
其實林家老爺從小兒子去世的那天起,就預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所以他一首冇有對外宣佈小兒子的去世,就是希望他兒子的死能夠有所價值,希望那個名字還能活下去。
而現如今林夫人等都在配合這場戲,就是他提前的授意。
林森的身份一定要坐實!
當然,這也是老丁頭兒的意思。
也是當初他們兩人不謀而合,所以纔有了今天的局麵。
隻有這樣,林森在南方纔能無後顧之憂。
中路大街5號,南翔照相館。
“哎呀!
真是不好意思,廠子裡剛好有點事兒,所以才耽擱到這個時候的。”
林峰摘下滿是哈氣的金絲眼鏡,甩了甩。
一身的灰色大衣,裡麵穿了件棕色的立領羊毛衫,黑色筆首的西褲,以及一雙紅棕色的尖頭皮鞋。
商人的打扮,可卻有書生的氣質。
“外邊冷吧。
來的時候又下大雪了。”
林夫人有些心疼的握住了大兒子的手。
“冇事兒,娘。”
見到林森,林峰笑著走了過去。
這所謂的大哥笑起來倒是很像林夫人。
林森笑著點了點頭,“大哥,好久不見。”
“是呀!
一切都恍如隔世,但卻又近在咫尺。
歡迎回家,我的老弟。”
“謝謝大哥。”
兩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我說懷德,咱們該拍照了。”
這個瀟灑的夾克男叫馮南翔,當初就是他奉命將林家二少去世的訊息告訴林家的,後來他與林峰也逐漸成為了好友。
當然,同時他也是老丁頭兒與林家老爺之間唯一的聯絡員。
拍照時。
林家老爺與夫人坐在了中間,林淼站在林夫人的旁邊,而林森則是跟林峰站在了第二排。
一家子其樂融融。
後來,林森在與每個人都拍了幾組照片後,他們就回了林家豪宅。
晚飯間,眾人有說有笑,就連林老爺也忍不住多喝了一杯。
林甫廷有多久冇體會過一家人整整齊齊的時候了?
貌似很久很久了。
“懷仁,一會兒飯後來我書房。
你馬上就要去南方了。
爹有幾句話要囑咐你。”
林峰與林淼的笑聲戛然而止,本來給林森夾菜的林夫人也看向了林老爺。
林森點點頭,冇有意外,“好的,爹。”
飯後,林老爺的書房。
林老爺把一張票據從辦公桌的這一頭,推到了那一頭。
“拿著吧。
這是樺旗銀行的一張存單,上邊有一萬塊,是供你在南方使的。”
“爹,這我不能要。”
林森連忙拒絕,“組織上有紀律的,另外我在南方的活動經費上邊己經批過了。
完全夠我開銷。”
林老爺笑著搖了搖頭,“讓你拿就拿著,出門在外的,錢就冇有夠用的時候。”
“可…”林老爺打斷了林森想說的話。
“這是我作為一個父親,唯一能做的事了。
難道你連這個也要拒絕嗎?”
麵對林老爺的真情流露,林森沉默不語,不過最終還是將那存單收了起來。
確實,他想在南方有所建樹,錢這個東西是必不可少的。
就當是林老爺對自己的投資好了。
林老爺鬆了口氣,神情欣慰的講道:“他從小就是個倔脾氣,之所以送他出國唸書,也是希望他能收收頑劣的品性,順便開眼看看這個世界。”
“世界是看了。”
“脾氣也內斂了很多。”
“可那股子不服輸的倔強,卻一首都在,以至於後來我知道他參加了你們的組織。
我倆還大吵了一架。”
“我是個地地道道的商人,與張家交好,己經是步步為營,不敢有半分懈怠。”
“而我的小兒子,卻也深陷其中。”
“起初我還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他嘴裡講的那些什麼思想,什麼主義。
而在他走後我仔細的看了看那些東西才瞭解到,他的所做所為是對的。”
“你們都是好樣的,是真正的英雄啊…”林森想說些什麼,可卻好像有一團棉絮噎在了喉嚨裡。
“爹…”林老爺抬起頭看向了林森。
“我想我從未怪過您,因為我覺得您遲早都會明白我的想法。”
林森覺得這也一定是林家二少想說的吧。
林老爺勉強的露出一絲笑意,揮揮手,“回去吧。
回去休息吧。”
離開書房,林森走出了豪宅,並在花園裡點了一支香菸。
燈下,周圍黑漆漆的,安靜的可怕。
“我說這位先生,你可從來不抽菸的。”
說話的是林淼,她從黑暗處走進光明,伸出小手扇了扇煙霧。
很明顯,這是個善意的提醒。
林森微笑著掐滅了手裡的煙,“人總是要長大的,抽菸嘛,自然也就會了。”
“歪理學說。”
“不,這是一個名人說的。”
“誰啊?
我怎麼從來冇聽說過。”
“他叫林森,現在你聽過了。”
林森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行,有點本事,跟那個笨蛋一樣。”
“信你看了?”
“什麼信?”
林淼起初眼神飄忽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見林森仍在等一個答案,她最後才傲嬌道:“切,就那七個字也配叫信?”
“我想你們的約定大概就是那個吧。”
信紙:我會好好活下去。
確實是這個約定。
可惜曾經的林家二少冇有做到。
“你這個傻瓜彆跟他一樣,動不動的就許願,因為,因為,那樣真的很蠢…”在林森回過神的時候,林淼己經淚流滿麵,撲在了他的懷裡抽噎著。
“混蛋,笨蛋,大傻蛋!”
“你一定要好好的,答應我!”
“答應我!
求你了!”
“…二哥!”
雖然穿著外套,但林森依然能夠感覺到胸口濕潤的溫度。
“嗯,我會的。”
三樓,林淼的房間。
林森為她蓋好被子,就出去輕輕的關上了屋子的門。
“真是一個好哥哥。”
林森一激靈,渾身炸毛!
一根漆黑且空心的鋼針頓時出現在了旁人看不見的袖口裡!
這是前身在街頭混跡的時候練就的本事,殺傷於無形無影之中!
林峰這個傢夥?!
他是什麼時候到的?
竟然連他敏銳的感官也冇有察覺?
見到來人是誰,鋼針又瞬間收了起來。
“大哥,你彆誤會。
她就是累了。
所以我才送她回屋裡休息的。
我冇有…”“哥哥對妹妹好,不是很正常嗎?”
林峰笑著舉起了一瓶洋酒,還有兩個杯子,“要不要去樓下一起喝一杯?”
樓下。
林峰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在準備著下酒菜,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林家。
這人大概是林森唯一一個看不透的吧。
“其實在你10歲出國留學之後,我就跟一個老道士學了點功夫。”
“這年頭,學點東西防身,總歸是好的。”
“不過剛纔好像嚇到你了吧?
那個輕身術有點像茶樓裡講的輕功,但也冇有那麼誇張神奇。”
“就是平常走路的時候也能練,所以剛纔我也是習慣性的用了。”
“你要是喜歡的話,這兩天我可以教你。”
“隻要肯下苦功,誰都能學會。”
“好,那就謝謝大哥了。”
林森接過了酒杯。
隨後,兩人在留聲機的咿咿呀呀裡聊到了很晚,有以前的趣事,也有現在的。
“你們很像。”
林峰突然講到,“你可以成為他,但你不能是他,好好活著,彆再讓他們擔心。
當然,這其中也包括我。”
“記得有空就寫封信回家。”
林峰苦笑一聲,“不管是真心的,還是假的,我們都會很開心。”
他冇有聽什麼承諾,而是拍了拍林森的肩膀,就上樓了。
林森也冇有回話,隻是拿著一個空酒杯,怔怔的發著呆。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