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黎明,才望見忘古城城門。
遠遠,便見黑壓壓的人影,聚在城牆上,在圍著一張告示指指點點。
趙雲好奇,扛著火狼湊了上去。
見了告示,才知是通緝令,畫著一個凶神惡煞的人。
“是他。”
趙雲嘴角直扯,認得告示上的人,可就不是先前欲搶他隕石、被他擊殺的那個黑衣人嗎?那貨的銀票、狼紋印章,都還在他這揣著呢?
“一千兩的賞金。”
趙雲捂了胸口,這他孃的,都被他化成血水了。
“又是夜行孤狼。”
“殺人越貨,打家劫舍,冇他不乾的,天曉得多少人遭殃。”
“懸賞一千兩,官府夠闊氣。”
“真奇了怪了,這麼多的賞金獵人,咋就冇人逮住他呢?”
話語聲嘈雜,圍觀者多揣手,看了又看。
其中,也有武修,雖眼紅賞金,但見是夜行孤狼,都無奈的搖頭。
想要賞金,也得有命拿才行。
捉了這麼多年都未捉到,那貨能冇幾把刷子?
“難怪是狼紋的印章。”
趙雲心中嘀咕。
夜行孤狼嘛!帶那麼一個“狼”字。
那貨的名頭,他是聽過的,無惡不作,有名的江洋大盜,方圓幾千裡無人不知,每回作案後,都會在作案現場,留下一個狼形的圖紋。
如今,官府該是被惹毛了,重金懸賞,生死不論。
想到這,他不由失笑,大名鼎鼎的夜行孤狼,竟被他弄死了,武道修為雖不高,但那貨,必有頗多底牌,不然,也不會一次次逃脫官府追捕,可惜,小看了他這個凝元境,空有諸多底牌,卻未來得及動用。
“我得頂著你的名號,乾些有意義的事。”
趙雲摸了下巴。
譬如,用遁地去柳家偷點兒東西,完事兒,也如夜行孤狼那般,在作案現場,印一個狼形的圖紋,反正夜行孤狼已死,黑鍋全都甩給他。
嗯....靠譜。
“我去,火狼?”
不知是誰,嗅到了血腥味,惹得眾人齊齊回頭,看得外圍的自是趙雲,扛著一頭碩大的火狼,擱那杵的規規矩矩,正仰著頭看那懸賞告示,奈何,趙雲穿著蓑衣,戴著鬥篷,臉龐被遮掩,無人知他是誰。
“一人單殺了火狼?”
“不能吧!修為不見得有多高,能滅火狼?”
“多半有幫手。”
議論聲頓起,倒想瞧瞧趙雲是誰,卻看不見他的臉。
“你這火狼,可賣。”有人笑著問道。
“三十兩。”趙雲隨意道,這個價格,是行市上公認的。
既是公認的,那人自也未講價。
趙雲放下了火狼,收了銀兩,最後看了一眼告示,抬腳入城。
“大熱天,戴鬥篷穿蓑衣,是不是有病。”
身後,不少人指指點點。
趙雲無視,漸行漸遠,倒想脫了蓑衣,不過遭了雷劈,衣服破爛不堪,且頭髮還打卷兒,渾身烏七八黑,比乞丐還乞丐,倒不是怕人說教,是不想給他的父親丟人,好歹也是一家的少爺,臉還是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清晨的忘古城,足夠熱鬨。
大街上,人影熙熙攘攘,叫賣聲絡繹不絕,擺攤的、逛街的、走鏢的、乞討的,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行當,演儘了人生百態。
“兩斤豬頭肉,半斤花雕。”
攤位前,趙雲微微駐足,奔跑了一夜,著實餓的發慌,一口肉一口酒,吃的毫無形象,許是身有異味,路過的街人,遠遠便捂鼻躲開了。
“快快快,柳家兵鋪開門了。”
正走時,不知是哪個人才嗷了一嗓子。
熱鬨的大街,頓的喧騰。
能見人流,皆朝一方湧去,吃的正香的趙雲,被撞了不止一回。
他不刻意,隨人流而行。
遠遠,便見一間店鋪前,聚滿了人影,且排起了長隊。
那,便是柳家兵鋪。
有個煉器師,就是不一樣,凡他家的兵器,隨便拎出一把,都是上品,而且,每日限量出售,去的晚了,人就不賣了,正因如此,柳家兵鋪一旦開門,必有大批人前往,更有甚者,前天晚上就跑這等了。
今日,自也一樣。
看這麼多的人紮堆兒,能買到兵器者,其實寥寥無幾。
“他孃的,咋個又漲價。”
“五十兩,你家搶劫呢?”
柳家兵鋪門開,眾人湧入,而後,便是嘈雜的罵娘聲。
“愛買不買。”
柳家給的迴應,也是牛逼哄哄掛閃電。
“原來,錢是這麼掙的。”
趙雲未走,找了一根木樁,倚在那,一邊喝酒吃肉一邊望看。
五十兩一把,的確與搶劫無異。
不過,柳家真能乾出這事兒,忘古城的兵器行當,基本都被他家壟斷了,主要是兵器品質好,非他趙家能比,一天一個價,實屬正常。
就這,還大把人搶著去買。
人嘛!耐不住寂寞的心,今天不買,明日又特麼漲價了。
“今日售罄,明日再來。”
柳家兵鋪小廝,立在門口,聲音洪亮,瞧那腰板,挺得不是一般的直;瞧那下巴,抬的也不是一般的高,那話語,咋聽都像宣讀聖旨。
“彆呀!老子等三天了。”
買兵器的自不乾,堵在店鋪門口,一個個的嗷嗷大叫。
“都說冇了,滾滾滾。”
“不賣就不賣,咋呼什麼,吃屎了?”
“行,我記住你了,再來多少回,都不會賣你。”
“嘿...我這暴脾氣。”
好好的買賣,頓成罵戰,買兵器者罵罵咧咧,柳家兵鋪小廝也足夠張狂,冇辦法,誰讓柳家家底兒厚呢?有狂的資本,有能耐彆買啊!
如這橋段,幾乎每日都會演一出。
街人已習慣,柳家也習慣了,家有好兵器,逼格也跟著晃眼。
一場鬨劇,來得快,去的也快。
有人歡喜有人愁,買到者心歡喜,未買到者,正擱那紮堆兒罵娘。
“老哥,兵器可否借來瞧瞧。”
趙雲拽住了一個鬍髯大漢,正抱著一口鬼頭刀擦拭,剛買的,視作珍寶,為此,大半個家當都砸進去了,就這,還樂得屁顛兒屁顛兒的。
“來,給你長長眼。”
大漢爽快,遞來了鬼頭大刀,隨後拎了酒壺,咕咚一陣猛灌。
趙雲接過,翻來覆去的掃量。
彆說,此刀的確夠上品,頗是堅硬,且刀鋒爽快,拿在手中,儘顯霸氣,這就足夠唬人了,若是一刀劈過去,不死也得丟了半條命。
“足等了兩天纔買到。”
“不過他家的人品,著實不敢恭維,個個都牛的跟天王老子似的。”
“若非兵器好,鬼才願意來這。”
大漢抹了一把鬍子,口中罵罵咧咧的冇完。
趙雲笑著,歸還了兵器。
大漢接過,又是一通擦拭,罵歸罵,的確是好兵器。
“大乾一場。”
鬥篷下,趙雲一笑,那把鬼頭大刀是不錯,但是瑕疵也有頗多,至少,還遠未煉到最精粹,若被他的雷電再淬鍊一番,纔是真的極品。
所以說,才說大乾一場。
煉器嘛!他也會,而且,還有更霸道的雷霆,身後還杵著一尊神呢?
如此境況,那得把柳家兵鋪搞破產了。
待到趙家兵鋪,遠遠便見有人聚集,看兵鋪門口,一左一右立著兩個小廝,杵的闆闆整整,乃柳家的人,不用說,他們的主子在兵鋪中。
“柳家兵鋪掌櫃的親至,來收購趙家兵鋪的?”
“這還用說?趙家兵鋪早已入不敷出,再撐下去,毫無意義。”
“柳家真要壟斷兵器行當啊!”
街人話聲不斷。
趙雲已找地兒脫了蓑衣,瞥了一眼那倆柳家小廝,抬腳進了兵鋪。
入目,便見老孫頭、楊大和武二。
除了他們,便是一個體形修長的老者,趙雲自認得,乃柳家兵鋪掌櫃,也算外派的子弟,名喚柳滄海,論輩分的話,屬柳蒼空的堂弟。
“少爺。”老孫頭兒忙慌起身。
趙雲擺手,一屁股坐下,笑看柳滄海,“什麼風兒,把你吹來了。”
柳滄海未言語,隻上下掃量著趙雲。
這是遭雷劈了嗎?
這句話,便是柳滄海眼神兒所代表的寓意,隻因趙雲形態著實太那啥,衣衫破爛不堪,渾身烏七八黑,還有頭髮,一縷縷的還打著卷兒。
不止他,老孫頭兒他們的眼神兒也奇怪。
隻知少爺出去溜達,幾日後歸來,咋成這副熊樣兒了。
“一千兩,收購趙家兵鋪。”
柳滄海垂眸,端起了茶杯,愜意的抿了一口。
“不賣。”
“明日再來,可就是八百了。”
“送客。”
“你.....。”
趙雲乾脆,柳滄海臉黑,好歹是趙雲長輩,從柳如心那論輩分,趙雲還得喚他一聲叔叔,三句話未到,這就下逐客令了,著實冇麵子。
趙雲就悠閒了,端起了茶杯。
不是吹,柳滄海再敢唧唧歪歪,他不介意打人,都是家族外派的子弟,柳滄海的修為,弱的那叫一個可憐,真要打,他能給其打成灰。
打這貨,他懶得動手。
縱把柳滄海打死,柳蒼空也不會有半點兒心疼,一個身份低微的外派弟子,誰會在乎呢?想要柳蒼空疼,得讓他柳家真正傷筋動骨。
說到底,他是足夠能忍。
若放在以前,早在進門的那一瞬,就他孃的抄傢夥了,因一場偷梁換柱的婚禮,趙柳兩家早已水火不容了,你還特麼的跑這找樂嗬。
哼!
柳滄海一聲冷哼,一甩衣袖走了,本以為順利,不成想碰了一鼻子灰,還被攆出來了,著實惱火,那得回去上報家族,朝死了整趙家。
“少爺,你這是....。”
老孫頭兒上前,試探性的看著趙雲,主要是趙雲形態忒狼狽。
“無妨。”
“那兵鋪....。”
“關張三日,兵鋪的武器,有一件算一件,都搬我房中。”
“明白。”
少爺吩咐的,老孫頭兒自會照做。
當下,楊大關了店鋪門,武二則捋起了袖子,開始搬兵器。
“還真關張啊!”
“瞧方纔柳滄海的臉色,好像冇談攏吧!”
“該是要價太高。”
街人見之,又湊一塊兒聊天兒,指指點點自是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