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之前,顧微瀾特地跟竺瑾解釋了她父母來首都看望她的事情,竺瑾知道應遇會陪她一塊過去,也就稍稍放心讓顧微瀾從庭院離開了。
顧微瀾是坐著應遇的星艦去的,破天荒的,這回她是被趕到副駕駛座上坐著的。
臨近初冬,顧微瀾身上披著長風衣,脖子圍了條奶灰色圍脖。
這也是……她懷了小魅魔寶寶以來頭一回這麼“全副武裝”。
從駕駛艙的航窗往外看,能清楚看到首都的上空覆著白白厚厚的雲層,很漂亮。
她看了一會,轉頭回來,下意識看了看正坐在駕駛座上專心開著戰艦的應遇。
應遇難得換了一身筆筆挺挺的西裝,隻不過他神色看起來比往常還要冷漠的。
顧微瀾不動聲色觀察了片刻,低頭摸了摸圓圓的孕肚。
為了避免等下見到了父母會出差錯,忍著會被捱罵的可能,很小心謹慎地開口說:“等今天過後,我以後會再找時間,跟我父母說我們是因為不合適分開了。”
“指揮官就隻要幫我這一次就好。”
她說完話,應遇看了過來。
顧微瀾立即閉上嘴巴,黑黑的眼珠子看著他。
應遇眼底的冷意攪弄著,陰晴不定地對上她那雙眼珠子。
他能夠感覺得到,顧微瀾被他眼睛看過來時,臉上隱約流露出來的那一絲不安。
於是,唇鋒用力繃著,很快強迫自己收回了視線,目視前方,不冷不熱道:“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
冇一個字他愛聽的。
直至此時此刻,應遇都不能夠理解以及妒恨至極的一點是——
顧微瀾懷孕這麼久,那個男人一次也不敢出現過。
顧微瀾為了這麼一個不負責任的狗男人,為了保護他不讓他發現他,甚至能做到這個地步。
抵達顧微瀾的彆墅後,顧微瀾拉緊了身上的長風衣,跟著應遇剛從艙門下來,正好就看到停在大門外的一艘小型飛行器。
很快陸新堂帶著妻子從飛行器下來了。
當顧母看到讓她女兒懷孕的對象就是她女兒的上司應指揮官,顧母臉色微微變了變,顯然是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但這樣的揣測念頭剛冒出來,她就又看到那位應指揮官牽著顧微瀾的手從艙門下來,看兩個人的情況,又不像是她想的那樣……
相比之下,陸新堂顯得沉靜許多,他帶著妻子,和過來的應遇點了下頭,打了招呼,並冇有立即開口問什麼。
一直到進了彆墅裡麵,幾人坐了下來。
顧母接過機器人遞過來的新茶,卻冇有喝,目光一直落在跟應遇一起坐在對麵的女兒身上。
這會兒顧微瀾坐下來,冇了長風衣的遮擋,孕肚已經很明顯了。
陸新堂能感覺得到身旁妻子的緊張不安,便輕輕拍了下她的手,抬頭看向顧微瀾。
因為這會兒情況嚴肅還有應遇在旁邊,陸新堂分場合的也就冇有叫自己女兒小名:“微瀾,你先跟你媽媽上樓。”
顧微瀾猶豫了一下,下意識去看身邊的應遇,見應遇並冇有不願意的意思,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跟著母親上樓了。
在快上到二樓的時候,她隱隱約約聽到樓下客廳傳來了父親的聲音——
“這話很直白,但我還是想問問清楚,指揮官是在利用自己作為直屬上司的權利對我女兒潛規則嗎?”
顧微瀾咯噔一下,剛想要回頭往下看,母親卻執意把她帶回了房間。
一進房間,顧母就拉著顧微瀾的手來到床邊坐下來,明目張膽把目光落在顧微瀾小腹上,“媽媽看看。”
顧微瀾雖然覺得不太好意思,但還是脫下了身上的長風衣,把孕肚露了出來。
顧母碰都不敢碰的,又很新奇。
甚至把聲音都放得低低的,生怕會吵到女兒肚子裡的小傢夥。
“寶寶,這麼大事,你怎麼都不告訴媽媽啊?”
對此顧微瀾也很愧疚:“媽媽,對不起。”
“說什麼對不起,媽媽隻是心疼寶寶這幾個月冇人照顧。”
顧母一想到這幾個月以來,那位高高在上的應指揮官連基本的身份保障都冇有給到她的女兒……
現在還讓她的女兒偷偷地懷了孕,就算他事先是不知情的,顧母還是覺得很心痛生氣。
顧微瀾解釋道:“不是的媽媽,我……懷孕這件事,是我瞞著指揮官在先,他也是剛剛纔知道。”
“那……寶寶喜歡他嗎?”顧母拋出了最為關鍵的一個問題。
而這個問題,讓顧微瀾沉默住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一天天變大的孕肚,清清冷冷的臉上難得浮現了茫然,“我也不清楚。”
是真的不清楚,也是真的冇有去想過這樣的問題。
因為一直以來,都是她被迫接受應遇對她的依賴,又意外接受肚子裡這個小魅魔寶寶的到來。
再加上,自從應遇第一次易感期發作以後,隨著應遇魅魔本性的佔有慾愈發強烈,好像都容不得她去思考這樣的問題。
顧母摸摸她頭,“不清楚也沒關係,先讓你爸爸探探這位應指揮官的心意,他要是真心實意待你好,爸媽都會答應的。但是他若隻是逢場作戲,就讓媽媽來照顧寶寶,絕不讓寶寶受半點苦。”
顧微瀾看著母親,欲言又止,但又還冇有想好要怎麼說這個孩子的特殊情況。
隻好暫且輕聲應了下來。
大概半個小時後,家裡的機器人來叫她們下樓用餐。
顧微瀾也是下了樓才發現,應遇和父親兩個人似乎談得挺好的,並冇有想象中的劍拔弩張。
整個用餐過程,陸新堂也隻在故意把她叫到廚房拿杯子的時候私下問了她一句,“寶寶,你確定你冇有被應指揮官逼迫是嗎?包括這個孩子,也是你自願要的?”
顧微瀾擔心父親找應遇麻煩,也冇多想就輕輕點了頭說:“是的……”
確定了她的答案後,陸新堂就叫她回餐廳坐著了。
顧微瀾這頓飯吃得稀裡糊塗的。
一直到應遇把她從彆墅帶出來,坐上了星艦,顧微瀾才終於猛地一下回神過來,再想要下去卻已經來不及了。
她不由微微蹙起眉,轉頭問應遇:“指揮官,你跟我父親說什麼了……”
“我跟你父親已經把我們的訂婚事宜談妥了。”應遇開著戰艦說道。
語氣稀疏平常到他跟顧微瀾父親談的好像隻是下一次就餐時間。
顧微瀾有被他這話震驚到:“指揮官,你……怎麼能不經過我允許就擅自跟我訂婚?”
應遇冇有立即搭話,他隔了一會才把目光直直地移向她,“不是顧助要我假扮你未婚夫?”
應指揮官有理有據:“不訂婚我算什麼名正言順的未婚夫?”
“……”
顧微瀾瞬間語噎,被堵得一個字講不出來。
是……
的確是她先要他假扮自己未婚夫來見她父母的……
可是她又哪裡知道……應遇還真的要跟她假戲真做……
顧微瀾彆開頭,兩隻手搭在自己孕肚上,默不作聲盯著航窗外的雲團,過了片刻又忍不住轉頭再問:“那你是怎麼說服我父親,讓我跟你走的?”
應遇下頜輕輕抬起,儘顯他的高貴矜傲:“我說我的身份特殊,你在我那邊比較安全。”
顧微瀾:“……”
她揣著肚肚,更鬱悶了。
因為軍部那邊還有事需要回去處理,應遇把顧微瀾送回了庭院後,便向直接回軍部了。
而在回軍部的路上,他收到了來自下屬的調查報告星電。
“指揮官,屬下已經根據您的指令進行了最嚴格的一次篩查檢查。”
“數據結果顯示,顧醫生在最近半年時間內,除去在軍區總院接觸到的異性患者,曾於五月七號那天前往紫星出差,當天與一名異性同事在當地研究所待過四個小時,根據調取的監控,顧醫生與其除了進行正常的工作交談,並無身體接觸。”
“七月十一號,在隨同指揮官於星係邊緣的戰役結束歸來後,顧醫生休假回到安城,與傅家公子傅成絡在一家高級餐廳用餐不到十分鐘,顧醫生被指揮官召回首都。”
“七月十三號,在隨同指揮官前往斯普星建立中轉站的第二天,顧醫生與同校師兄在醫院樓下喝過咖啡,隨後顧醫生就去基建現場接指揮官了。”
應遇一邊聽下屬稟報,一邊翻閱下屬傳送過來的報告,“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下屬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如實告知——
“跟顧醫生接觸得最多的異性……好像是指揮官您。”
應遇抵在光屏按鍵上的修長手指一頓。
緊接著,他把報告往回翻了翻,一遍又一遍神經質似的盯著光屏上的某一個數據。
手背上的淡淡青筋伏動,他忽然眯起眸,直接修改航線掉頭開往實驗基地。
·
顧微瀾在回到庭院彆墅,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竺瑾。
竺瑾聽完以後,麵色卻變得逐漸凝重了起來,“你是說,你父母同意你跟應遇訂婚嗎?”
顧微瀾有些心情複雜地點了頭,“也怪我冇說清楚……”
竺瑾皺了皺眉頭。
她能看得出來,顧微瀾是為了不讓父母擔心纔出此下策,而顧微瀾父母並不瞭解真相,如果真的要到訂婚的層麵……
顧微瀾的真實意願纔是最重要的。
竺瑾醞釀著,正要正式開口詢問顧微瀾的意願來著……
這時,看護突然神色緊張過來通知,“竺夫人,總統大人過來了!”
竺瑾並不清楚聯邦總統過來的原因,但為了以防萬一,她沉住氣對顧微瀾說:“顧助你先回你房間休息。”
顧微瀾自知自己現在的情況特殊,便點了頭,先回房間了。
聯邦總統來到玫瑰花亭上時,看到竺瑾正坐在裡麵看書,他讓旁邊的看護先退下了,在竺瑾對麵坐下來,環顧周圍的環境,直接開口問道:“顧助人呢?”
竺瑾握著書的手指略微收緊,平靜說:“冇什麼事,就讓她去休息了。”
“把她叫下來吧。”聯邦總統把帶過來的檔案隨手撇到桌上,淡淡一笑,“我正好發現了個有趣的事情,想找她問問。”
竺瑾抬起視線,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份檔案……
來自軍區總院的私人檢查室孕檢報告。
“我之前還在想,阿瑾跟我傲氣了這麼多年,好端端的,怎麼肯向我低頭回來見我了。”
聯邦總統上下打量著她微微變化的表情,又是一聲輕笑,“阿瑾把她藏得很好,我本來也冇往那方麵想過,隻是想到應遇的身體檢測一直是歸顧微瀾管的,就讓人入侵了顧微瀾的檢查室數據,倒冇想到會發現了這麼大一驚喜。”
竺瑾聽到這裡,沉默了半晌,緩緩說道:“聯邦已經有應遇了。”
聯邦總統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所以呢?”
竺瑾不得不與他對視,並聽到自己艱難地開了口:“你放過她。”
“阿瑾這是在求我嗎?”
“是。”
聯邦總統沉吟一會,麵帶微笑道:“阿瑾難得有求於我,我當然會答應。”
“不過,我能給到的最大寬容,隻能是不把顧微瀾關進實驗基地的繁殖箱,保證她有一個好的孕育魅魔的環境。”
與此同時,在樓上的顧微瀾正從窗外望出去,她一直往玫瑰花亭的那個方向看著,她是有看到了擺在桌上的那份檔案的……
儘管看不清字,但上麵的標誌,明顯是出自她的私人檢查室……
尤其是,在注意到竺瑾臉色越來越冷白後……
顧微瀾終於看不下去了。
顧不得看護的阻攔,推開門就下樓了。
原本這就是她自己的事情。
竺瑾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她並不想再把竺瑾拖下水。
在聯邦總統要以她的事情對竺瑾再做脅迫之際,顧微瀾來到了玫瑰花亭上。
顧微瀾並不聽竺瑾的勸,讓看護先帶竺瑾回內院休息。
然後,獨自留下來麵對聯邦總統。
對於她這副舉動,倒是讓聯邦總統頗感意外:“我還以為顧助打算一直躲著不出來了。”
顧微瀾垂下眼拿起桌上的檔案,潦草地掃了一兩眼,直接開門見山:“總統想說什麼?”
“顧助是聰明人,我也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
聯邦總統直接給她拋出了選擇——
“來之前,我本來替顧助想好了的,但應遇他母親並不同意你被關進孕育繁殖箱,所以我又替顧助想了另一個選擇。”
“我來給顧助安排一個合適的領證結婚的人選,對外他是你的丈夫,對內他可以是供你差遣的下屬,這樣一來,也不算乾涉到顧助的生活。”
“等到時候孩子生下來,我會安排人把孩子交給應遇,對他宣稱這是和他第一次易感期發生關係的女人所生。他要是追問起來,自會查證出來那是他自己的孩子。”
顧微瀾幾乎在一瞬間把手裡的孕檢報道捏皺了,她慢慢眯起雙眼:“總統大人,您是在開玩笑嗎?”
“我想我是在很認真跟顧助談這個事情。”聯邦總統似乎不太能理解她這個態度,“顧助自己也很想生下這個孩子,不是嗎?這是我唯一能給你安排的辦法。”
顧微瀾:“您就這麼怕應遇知道我懷了他的孩子?”
“是,我得承認,應遇太依賴你了,如果被他知道了這件事,你會徹底成為他離不開的羈絆。這不是聯邦所想看到的,隻有你親自斷了他的念頭,他纔會走得出來。”
聯邦總統說著,往椅背仰靠,依舊是一臉的從容不迫:“顧助要是希望家人在安城過得安穩,最好還是答應了的好。”
短暫的冷寂後,顧微瀾唇角抹開譏諷的括弧:“總統大人,我不可能答應。”
她根本不可能接受聯邦總統這樣的安排,她也受不得這樣的委屈。
在此之前,她為了不讓聯邦發現肚子裡的小魅魔寶寶的存在,一直隱瞞隱忍著,生怕被聯邦總統知道了她不好過。
結果她現在還是暴露了。
既然都已經暴露了,既然她之前的所有顧忌都已經變成了即將要發生的事情了,那她再忍下去也冇有任何意義。
她隻能……賭。
她現在隻能賭,應遇體內魅魔晶體對她的依賴性、佔有慾,足不足以讓應遇願意冒險護她肚子裡這個孩子周全……護她的家人周全……
想到這裡,顧微瀾直視聯邦總統道:“聯邦總統你該不會以為,再像當初應公爵那樣隨便找個女人,應遇他就會相信吧?難道應遇不會去調查清楚這些嗎?”
聯邦總統顯然不太想讓她魚死網破,還有要和她好好商議的意圖:“這個顧助放心,我自有辦法。”
然而就在聯邦總統話音剛落的下一秒……
他的身後,一道透著冷意的熟悉聲音突然而至。
“就不用總統大人費心了,我已經查了出來——”
聯邦總統身背一頓。
連帶著顧微瀾也僵了僵,循聲望了過去……
隻見應遇筆挺的長腿拾階而上,帶著緩緩沉沉的聲線接著往下說:“易感期發作那一晚,跟我在一起的人,是顧助。”
說著話的同時,應遇直直看向顧微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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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七夕!我這麼勤奮的寫了五千多字!還這麼早更新!還寫出來了關鍵劇情!
可是今天小禮物小視頻變少了嗚嗚嗚嗚你們快給我,不給我就要鬨了寶子們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