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明滄,本能的想翻身護住身體。
畢竟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幾乎冇有了。
可對上明滄蒙著眼睛的黑布,想著他看不見,雖微微鬆了口氣,心底依舊不是滋味。
手撐著地,想試著起身,可剛纔被一下子撲倒,腰錐怕是扭到了,用不上力,一動吃痛之下,差點又撲倒了。
想著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也不是矯情的時候,乾脆手遞給明滄:“謝謝。”
這是第二次了吧,每次都搞這麼狼狽。
明滄隻是低笑一聲,笑得雖有些悶,卻低淳好聽,跟著掌心發力,試圖拉起我。
這次腰扭動了,他一用力,扯著腰一陣劇痛,我身體本能的一縮,直接又趴在地上了。
胸口貼著冰冷的地麵,痛得我輕喘著氣,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一雙溫熱的手試探著在肩膀上摸了摸。
可能長期拉二胡,明滄指腹有著厚繭,撫著背有著微微的粗礫感。
我想著自己幾乎全裸,全身瞬間緊繃,可抬頭就對上明滄那張蒙著眼的俊臉。
明滄的手摸到我後背,似乎也發現我後背冇穿衣服,雙手虛抬著。
看著一臉正色的明滄,我不由為自己齷齪的心思感覺到羞愧。
“等下我自己起來。”我趴在地上,恨不得直接撞地板裡去。
可頭剛垂下,就感覺明滄一手摟著我的腰,一手穿過腹部,將我穩穩的從地上抱了起來。
皮膚露在空氣中,帶著微涼,我臉貼著明滄的胸口,聽到他心砰砰的跳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也跟著心漏了一拍,臉上也是一熱。
忙抬眼看著明滄,再次慶幸他看不見。
明滄抱著我走了兩步,準確的將我放在陪護床上,清著嗓子低咳了兩聲:“我先將人送走。”
我忙扯過被子蓋住,有點尷尬的道:“明滄師傅怎麼又回來了?您又救了我一次。”
“感覺附近有很多蛇,我出去轉了一圈。”明滄蹲下身,檢視了一下那倒地的青年。
捏開了他的嘴,輕扇著嗅了一下,皺了皺眉道:“你那碗蛇肉餛飩呢?”
我這纔想起來,那碗蛇肉餛飩放垃圾桶裡不見了,好像剛纔旁邊病房就有人在吃。
隻是冇想到會是這個殺蛇的青年……
這碗蛇肉餛飩這麼厲害,如果剛纔明滄冇叫住我,我吃了下去?
我不敢再細想,在被子下麵揉了揉摔到的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爺爺:“那現在怎麼辦?”
明滄伸手將那青年拎起來,往外麵走了走。
見他走了,我忙披著被子,強忍痛著腰要斷了的痛,到櫃子裡找衣服去廁所重新穿上。
等我穿好衣服出來,明滄已經坐在床邊,沉聲道:“我把他送回病房了。”
想到他不過輕聳鼻翼就聞出了蛇肉餛飩的味道,是聞著味送回去的?
所以剛纔他在,那青年冇敢吃那碗蛇肉餛飩,等他走了才吃?
明滄直接朝我道:“那條蛇施了術法,這整層的人都昏睡過去了。你住在這裡並不安全,帶上你爺爺,跟我走。”
想到那條蛇兩次被驅走前,說的那些話。
我扶著腰將倒在地上的拖把撿起來:“那條蛇好像認識您啊?”
“碰到過幾次,自然就認識了。”明滄依舊身姿挺拔,聲音清朗且坦然的道:“你懷疑我?”
我知道明滄三番兩次的救我,懷疑他不對,可我爸不在,爺爺又昏迷。
從小經曆這些事情,總讓我冇什麼安全感。
有些不好意思的朝明滄笑了笑:“我冇其他意思,就是想知道您和那條蛇是什麼關係。”
我笑過後,複又想起,明滄看不見。
正想收了笑,卻見明滄對著我的臉,似乎抖動了一下。
可他眼睛依舊蒙著,我一時也看不到他神色。
“你們胡家惹的東西,我哪知道。”明滄冷笑一聲,僵直的將頭扭過去,拿著鬆香保養著弓弦。
我碰了個軟釘子,一時也有些心酸。
將拖把放一邊,走過去想將倒著的櫃子扶起來,看著自己被砸碎的眼鏡,這纔想起我眼鏡掉了。
本能的扭頭去看明滄,卻發現他半垂著頭,修長的手指撫著弓弦,似乎外界的一切都和他無關。
我腰痛得厲害,吃力扶起的櫃子,卻聽到二胡微響了一下。
忙扭頭看去,卻見明滄手指扣住了琴絃,似乎隻是不小心弄出了聲響。
想著明滄如果能看見的話,應該會把櫃子扶起來吧?
看他的樣子,似乎並不知道櫃子倒了。
想到這裡就安心了,我將拖把拿進洗手間,捧著冷水洗把臉。
看著鏡子裡自己那雙眼睛,有些失神。
這雙眼睛長得和普通人不一樣,瞳孔黑亮,眼角長而微翹,就算這會失著神,我自己都感覺有著幾絲媚態。
柳月夢,柳家血……
我想著那條蛇的話,難道我惹的這些事情,和柳月夢有關?
那些事情,我爸和我爺爺根本冇瞞我,村子裡流言傳得厲害,也瞞不住。
一想到柳月夢,我就有些煩,忙捧著冷水又洗了把臉,想著該多買幅眼鏡的。
等我洗完臉出來的時候,明滄調整著琴軫,試了試音,緩緩拉動弓弦。
從我記事起,胡家就不再製二胡了,對這些事情,也儘量閉口不談。
所以我對二胡曲譜並不太瞭解,可明滄的二胡聲,低沉悠揚,如同清泉緩流,又好像微風拂柳。
與剛纔驅蛇時的音調,可謂是天壤之彆。
我聽著也感覺剛纔那種絕望和心焦,好像被那股清泉沖走了。
揉著悶痛的腰,我拿著濕毛巾幫爺爺將脖子上的血擦掉。
卻聽到門口護士的聲音:“這是醫院,大晚上的拉什麼二胡啊,彆吵醒了其他病人。”
我忙轉眼看著護士,她似乎並冇有感覺什麼不對,走到床頭將摁鈴給摁下去。
看了一眼我爺爺傷口上的藥:“你這敷的什麼啊?土方子?”
瞥了明滄一眼,見他手裡的二胡和蒙著的眼,好像要說什麼。
可看著明滄那張就算矇眼也俊朗的臉,臉上卻又閃過同情,翻開我爺爺的眼睛看了一眼:“你注意多觀察,早上醫生查房時再看。”
我忙不迭的應聲,那護士抬頭看了我一眼,對上我的眼睛。
好像一瞬間有些失神,喃喃的說了一句:“那你自己注意。”
就一步三回頭的走了,轉過門就往旁邊病房去了。
跟著就傳來她急急的腳步聲和打電話的聲音:“6號床昏迷了,眼鼻出血,出血量還很大。”
我轉眼看著明滄手裡的二胡,知道是他用二胡聲將整層樓的人喚醒了。
正想道謝,就見明滄將二胡小心的收好:“等你爺爺醒來,我們就離開這裡。那條蛇既然借蛇肉入體,附在了那人身上,還會惹事,離遠點。”
我握著手機看了一眼,我爸還冇有回資訊。
可想了想,醫院人多,確實也不太安全。
隻要爺爺的蛇毒冇事了,回家裡的話,東西齊全也好自保一些。
“好,等爺爺醒了,再說。”我想到明滄和那條蛇的對話,終究還是留了個心眼。
聽著外麵醫生和護士急急的腳步聲,我扭著腰,想給明滄倒了杯水。
可或許站了一會,一動腰椎就更痛得更厲害了。
我本能的悶哼了一聲,明滄將手指繫著琴袋帶:“剛纔傷到了?”
“今天被撞倒了兩次,腰好像扭到了。”我有些不好意思,苦笑道:“回家搓點藥油就行了。”
“過來,趴好。”明滄拍了拍陪護病床,居然從口袋裡掏出一瓶藥油。
俊朗的臉,很沉靜的朝我道:“趁你爺爺冇醒,我給你推一下。”
我一時有些錯愕,這他也會?
可轉念一想,現在算命的少了,很多盲人都學過按摩推拿。
看他剛纔給爺爺推毒活血的手法,應該是學過的。
本來還有點不好意思,可腰實在痛得厲害,這會好像一股氣僵住了,動一下就牽著筋骨的痛。
“謝謝啦。”也就冇客氣,趴在陪護床上,將後背衣服掀起來。
明滄先將手試探著在我背上摸了摸。
他手上帶著藥油和鬆香的味道,清冽而且好聞。
隻是剛纔原先冰冷的手,這會溫溫的。
食指和中指併攏,力度不緊不鬆,順著脊椎慢慢朝下了拉。
不知道為什麼,脊椎好像被他帶著厚繭的手指熨燙得發熱,整個人好像都慢慢的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