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重三和王妃不同,他其實並不在意張辰背後的身份究竟是什麼,對他而言,手握整個唐國最龐大的軍隊之一,除了寥寥幾人之外,就算是他們的子侄也不需要給予重視。
王妃雖也明白這個道理,身份自然也算高貴,但她每日來往的地界兒終究也隻是王府宅院,生活裡所見偶爾的意外已是新鮮事,再加上平時耳聞的都是各家府上的大小事,自然心思不同。
王妃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非常驚詫,這個生得妖孽的贅婿,究竟是做了什麼樣的事情,才讓自家二姑爺都另眼相看,出門前還是充滿客套的弟弟,回來的時候已經成了兄弟,短短一個字兒的區彆,其中的親近卻完全不同。
張辰的聲音從牆的那頭傳來,仍舊不急不緩,王妃眼前不由自主浮現出這個贅婿曆來不變的神色,像極了狂風之中巍然不動的山嶽,似乎世事難料的變化中間,唯有他波瀾不興,“說來也不算什麼,就在方纔,我也仔細瞧了瞧那些陣法運轉的邏輯,說是測量天賦,實際上是在測量一個人的感知,就好像,有的人天生和動物比較親近,有的人天生跳的更高,說得更通俗一點兒,有的人天生覺得芫荽很臭,有的人卻聞不到,這些其實,都是不同的人對這個世界的不同感知。”
朱重三越聽越疑惑,“但是,這和你天賦的高低有什麼關係,你是想說,自己對君子六藝的任何一種技巧都有超高的感知嗎?”
張辰想了想說,“我靠的大概不是感知,而是”
他環顧四周,道:“我隻是對這個世界的感知比較敏銳罷了,就好像過目不忘這個天賦,在六藝的書上算是不錯的天賦,就好像我的眼力很好,耳力也不錯,比如能聽到王妃現在就在牆的那一邊,這又應該算是射上的天賦。”
朱重三聽他平穩的一番話,正暗自琢磨和思考,忽然聽牆壁的另一側傳來一聲噗通,這才陡然反應過來:剛纔他說什麼?王妃在偷聽?那這個聲音是什麼?
他急忙要跑出去瞧瞧,到了中途卻又停下,暗道聽剛纔的聲音明顯是偷聽被髮現慌亂之下摔倒了,以自家這位丈母孃愛麵子的性格,這時候出去豈不是更窘迫?
想到這裡,他放慢腳步,等到了院子門口果然隻見到一個一閃而逝的背影,雖是驚鴻一瞥,卻足以確定身份。
朱重三這時候回頭,再看向張辰,心裡先信了這位連襟五六分,畢竟這樣兒的天賦他曾經也聽過一些,隻是不比這位連襟的全麵罷了,至於為什麼是五六分,最後還是落在張辰的身份上。
因此,他還是決定隱晦表達一下自己的顧慮,“張辰,不論你過去如何,現在都是王府的人,今天你在書院鬨出的動靜,我會儘力為你爭取最好的資源,老實講,我今天帶你去書院,是希望你能有幸被哪位大儒看中,這樣無論對你還是對王府都是極好的結果,我也希望你能儘力爭取一下,好好想一想,自己究竟該敗哪一位大儒為師,我稍後會讓下人將幾位大儒的昇平典籍全部給你送來,你自行斟酌。”
張辰略微感覺到了朱重三的額外顧慮,想了想覺得這段時間的確承了朱重三的許多情分,雖然這些情分他並不在意,但從世俗的角度上說,既然是情分,就是應該還的,所以他告訴朱重三,“兄長放心,我實則並不記得我的過去,現在我隻有一個身份就是恭王府的贅婿。”
他這番話並冇有其他的意思,但是在朱重三的耳朵裡似乎是在強調贅婿兩個字,因此略微思索後告訴張辰,“身份的問題你放心,我知道這段時間很多人因為你是贅婿所以出言不遜,但我之前和王爺接觸,包括我在內,都知你是潛龍,絕不會因為這層身份看輕你,等到三妹,如果真的能夠甦醒過來,王爺和我都一定會再為你們大辦宴席,到時候就是明媒正娶,絕冇有人再敢說什麼。”
張辰覺得朱重三似乎誤解了什麼,但他並不擅長解釋,索性隻是道:“多謝兄長。”
朱重三就這樣匆匆離開了。
不多久,幾個下人搬著典籍來到後院,其中是書院當今活著無論名聲還是學問都最頂尖的幾位大儒。
張辰低頭隻大致瞧一眼已知道裡麵的全部內容,隻見這典籍中對跟隨每一位大儒的利弊都分析得十分清楚,朱重三並冇有因為自己和丹陳子本身關係更近而有失偏頗,可見是真心在為了張辰謀前程。
到了下午,後院兒又來了幾位侍女,帶頭的是王妃當下貼身婢女小玉,她帶著清脆似黃鸝的嗓音和嬌俏的神色動作,恭恭敬敬地說:“姑爺,王妃吩咐下來,說您這個院子現在太清淨了些,之前本來想著等三小姐回來再多派些下人,但是現在想想又覺得這麼做有點兒冷落了您,所以先讓我帶幾個下人過來,以後給您鋪床疊被,打理打理院子。”
張辰想到讓這些人留下也好,畢竟現在院子裡所有的事情都是小環一個人在做,的確有些辛苦。
小環瞧著這一幕笑得眼睛都眯起來,心想姑爺現在總算是苦儘甘來,除了自己冇人知道之前姑爺受了什麼樣的委屈。
傍晚時分。
丹陳子、劉玄機等幾人站在王府門口,又恢複了風輕雲淡的大儒模樣,隻是他們互相瞧一眼,都十分不忿,瞥一眼便冷哼一聲。
他們此次前來的目的,自然是為了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