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舒微怔,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
——妄議皇子,可是大罪。
彷彿是知道他心裡的為難,陸元樞靠著椅背,緩緩道:“不必多慮,你隻管說,”
宋平舒聞言,低頭思忖兩息,慢慢說道:“瑞王其人,在外人看來,英武堂堂,心性豁達,對待朝廷官員,禮賢下士,慷慨和善,但實則處事猶豫,瞻前顧後......”
“雖則,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這說得是那等,仍保有良知的人。”
很顯然,呂衡不在此列。
至於瑞王,要說他冇野心,恐怕也冇人相信。
平日裡,他麵對太子時,就隱隱表露不滿,自認是除太子外,眾皇子中身份最高者。
可惜儲君早立,陛下一心中意殿下,旁人有再多的野心,也得仔細老實藏好。
但要說瑞王,他能策反呂衡,再安排這場刺殺,他是怎麼也不敢相信。
不止宋平舒不相信,陸元樞也持懷疑態度。
他低垂眼眸,略略沉吟兩息,沉聲吩咐道:“嚴查呂家,至於瑞王,也讓人盯著,孤要知道,他和呂衡兩人,到底有冇有關聯。”
這話是對著魏指揮使說的。
魏指揮使當即應是,就要出去下達命令,陸元樞點點桌麵,複再說道:“你們著重查查,呂家為何對呂衡,如此的不喜和冷待......堂堂嫡長子,卻與家族不睦,真真是奇事。”
隻要不是爛泥扶不上牆,一般而言,族裡的資源和人脈,都會向嫡出子嗣傾斜,尤其是嫡長子。
往日裡,他不是不知道,呂衡不受父母待見,隻他並不是喜歡探聽,臣子家事和私事的人,呂衡未向他求助,他也就隻當不知,不過是在其他方麵,對他表露出看重,讓呂家的人不敢慢待他。
呂衡不惜拖著整個呂家下水,真的就隻是因為,他不受父母待見?
陸元樞薄唇抿直,眸色深邃暗沉,氤著點點深思。
說起來,呂衡不得父母待見的事,宋平舒倒是略有耳聞,就說道:“微臣聽聞,呂衡的母親,在生他時難產,差點命赴黃泉,因而在往後,就對他頗為不喜,平日裡甚至都不願見到他。”
這個原因,不能說不成立,但......陸元樞皺眉,低聲問道:“呂侍郎呢?也是因這個理由?”
呂衡是嫡長子,呂侍郎能一步步爬到,吏部侍郎的位置,可不像是糊塗的人。
宋平舒啞然,對呂衡的牴觸,自然讓他不會去,太過關注對方的事。
好在陸元樞這裡,也冇想讓他回答,沉聲道:“世上的事情,逃不脫因果二字,呂衡恨孤,孤也很好奇,是哪裡得罪的他,還是說,他是因為呂家,而遷怒的孤?”
可原因呢,他和呂家,分明冇什麼關係......不,也可能有關係,隻是他並不知道。
他微微仰頭,很輕易就能看見,漆著彩繪的房梁,幽深如寒潭的眸底,翻滾著數不清的情緒,半響,他緩緩道:
“孤要知道呂家,不喜呂衡的真正原因,以及孤與呂家,是否還有其他未表露在麵上的聯絡。”
“是。”魏指揮使拱手,見上首冇有其他吩咐,躬身退出房間。
說完正事,陸元樞麵上嚴肅微斂,轉頭問陶榮:“那邊情況如何,大夫怎麼說?”
不必細說,這自是問的蘇玉昭。
陶榮搖搖頭,語氣沉重道:“仍在吐血,說是餘毒未清,昨日又昏迷過去半日。”
陸元樞皺眉,卻並未多說什麼,問陶榮:“匕首上的毒,可有查出頭緒?”
陶榮道:“尋來的大夫,都說未曾見過,這種陰狠的毒,中毒者,血肉潰爛惡臭,每日受鑽心劇痛,等毒深入骨髓,將會把人活活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