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皇帝仍下令劉府十四歲以上男丁全部流放戍邊,發配充軍,其餘家眷全部發賣為奴。劉世傑與其父不準哭喪安葬,全部丟到亂葬崗。
一個富貴世家頃刻間便坍塌了,這是新帝繼位以來的第一次雷霆手段,街頭巷尾自然掰開了嚼碎了反反覆覆地講個不停。
首當其衝的便是顧府,都是皇城根下長起來的人精,冇有人相信這是巧合,都一致認為顧池宴奉皇帝之命保護蘇府,纔會有了後來的故事。
邑都便是再盤根錯節,老臣專權,可小皇帝身後是顧家,是漠北二十四城,是西北十二衛,便是冇人敢再小瞧了。
再說三日後,刑部未在蘇府搜到任何來曆不明的銀子,叫等著看笑話的一眾人幾乎驚掉了下巴,這怎麼還捧出個清官出來?
一時間蘇瑾之民心所向,風光無限,皇帝雖小,卻也算在百姓心中立了起來。
禦書房內,樂吟似乎有心事,磨墨的手心不在焉地,沈寧昭邊看摺子,頭也不抬地問:“怎麼了?”
“奴婢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憋屈,如此大案,陳安年身為禮部尚書卻稱病不出,一副渾然不知的樣子,實在叫人生氣。顧大人看著像是什麼都做了,卻又好像什麼都冇做似的。”
樂吟似乎不滿費了這樣大的力氣,卻隻除了一個劉世傑,還是畏罪自殺。
“那你還指望他做什麼?”沈寧昭瞧著她,笑了笑。
“我…”樂吟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了,隻好鼓起嘴來。
“那些老臣都是狐狸成了精,哪裡就那麼容易扳倒,顧池宴,他更不是傻子,如何甘心任人擺佈。”
樂吟聞言有些泄氣,卻又見沈寧昭笑意更深,眼中卻有期待,道:“不急,纔開場,好戲還在後頭呢,還有兩個月便是新年了,我總要好好備一份賀禮給他們。
至於顧池宴,我既明目張膽地利用了他,便是算準了他,如今的他便是再不甘心,也隻能先忍著了。”
廊下的琉璃燈流光溢彩,一陣風拂過,燈影搖曳,倒是與朦朧的月色相得益彰了。
禮部尚書陳安年已憤憤不平兩日了。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蘇瑾之冇有除掉,又添了個更棘手顧池宴。呼風喚雨慣了的陳尚書自然咽不下這口氣。在廳中踱步了半天,想到了什麼,就準備出去。
“夜色已深,大人去哪裡?”於征忙提了燈籠跟著。
“去玉笙院。”陳安年頭也不回。
“大人忘了,二公子去了福安山。要好些日子才能回來了。”於征的話叫陳安年一愣,停下腳步,轉而又回到廳中,坐在太師椅裡,眉頭緊皺,不發一語。
邑都城北的福安山上有一座福壽寺,曆來香火鼎盛,朝拜者往來不絕,福壽寺再往北的半山腰,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青蓮庵。
每年的冬月,陳鈺川都會來到青蓮庵小住一月,祭拜亡母,這也是他一年之中唯一的一次出門。山路崎嶇難走,又下過雪,陳鈺川不利於行,更是難上加難,可饒是如此,十年來,他從未間斷過。
陳鈺川不在府中,此時如此困頓的局麵,叫陳安年實在頭疼。“大人。”於征突然弓腰湊近:“屬下奉命一直緊盯蘇府,雖未抓到蘇瑾之的把柄,昨日卻探聽到另一件事,或許能為大人解憂。”
“哦?”陳安年抬眼道:“何事?”
“是關於添香閣頭牌花似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