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都的天越來越冷了,連著幾日不見太陽,陰沉沉的,風捲著乾燥的沙土吹個不停,街上杳無人煙。添香閣卻香氣繚繞,輕衣薄紗,熱浪騰騰,歡聲笑語,好不熱鬨。
這日花似玉在房間對鏡坐著,百無聊賴地描著眉,她的貼身丫頭突然進來,道:“外頭有位大人,說要見一見姑娘。”
“添香閣的規矩呢?”花似玉眼尾掃過去,紅唇嬌嗔,風情萬種。
“我與那人說過了,姑娘不輕易見客的,那人卻給了我一張字條,說是姑娘看了一定會見他的。”丫鬟說著把字條雙手捏著,伸了過去。
花似玉輕笑,擱下了眉筆,青蔥般的手指抽過字條,慢條斯理地展開,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叫花似玉的笑瞬間僵在臉上,如墜冰窟。
“香林江”。
人被請了進來,丫鬟上了茶水,便二人相對而坐。於征任她打量,並不開口。
“大人這是何意,小女子不明白。”花似玉藏起心中的驚懼,彎起笑來。從容地開口。
“姑娘若是真不明白,為何請在下進來共飲一杯呢?”於征不慌不忙。
花似玉終於冷了臉:“大人有話不妨直說,何必跑來這裡打啞謎。”
“紅玉姑娘,何必心急。”於征端起茶杯,飲了一口。“姑娘可是忘了,有一獨眼故人,正四下找姑娘呢。”
花似玉臉上的鎮靜瞬間分崩離析,眼中是可見的慌亂。花似玉原名紅玉,家住香林江,新婚之夜刺瞎了強娶之人,逃了出來,如今已經五年了。
“你是他的人?”花似玉往後退了一步。
“姑娘不必驚慌,在下是來幫姑孃的。”
“幫我?”
“對,幫姑娘報父母之仇。”於征眼中一直帶著客氣的笑意,叫花似玉慢慢冷靜下來,思緒迴歸:“你為何幫我?”
“自然是有求於姑娘。”於征從袖中拿出一小藥瓶,放在麵前的案幾上,推了過來。
花似玉看了一眼並不接。於征又道:“姑娘放心,這藥十二個時辰後纔會發作,狀若疾病突發,自是懷疑不到姑孃的身上。”
“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大人憑什麼覺得我一定會答應?”花似玉微微皺起眉頭。
“答不答應,全靠姑娘自己權衡。”於征直視道:“姑娘若是不肯,在下保證那獨眼故人不出三日必尋到此處,屆時姑娘苦心經營的一切便會化為烏有。”
“你!”花似玉氣急。
“若是姑娘答應。”於征打斷她,安撫道:“我替姑娘殺了那惡人全家,全了姑孃的一片孝心,了了姑孃的後顧之憂,更有一萬兩白銀奉上,助姑娘贖身,脫離苦海,早遇良人。”
花似玉沉吟片刻,道:“你究竟是誰?我憑什麼信你。”
“以姑孃的容貌與身姿,想找一個靠山解決那獨眼故人或許並不難,可是姑娘已失了先機。”於征手指沾著茶水。在桌麵上緩緩寫了一個禮字,又接著道:“如今,已冇人能幫姑娘了。”
花似玉看著那個禮字,許久許久,她終於歎出一口氣,垂眸伸手握住案幾上的藥瓶,聲音有些顫:“誰?”
於征見狀便知此事成了,壓低了聲音,道:“蘇瑾之。”
花似玉一驚,猛然抬頭,向於征看去,於征帶著痞笑的眼睛裡,突然就有了冷冷的殺意,花似玉已無路可退。
“七日內必會給陳大人一個滿意的結果。”花似玉握緊了手中的藥瓶,朝她看過來,眼裡已冇有了任何慌亂,沉靜得有些過分:“還請大人不要食言,屆時我要親眼看到那故人的另一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