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敲門聲突然響起,主仆二人皆是一愣,都看向門口。如此深夜,是誰會來拜訪呢?
元陽起身去開門,冷風一下子吹進來。叫他打了一個哆嗦,探出頭去來回張望卻不見人影,著實怪異,正欲關門返回,卻見門外地上有一個信封。
為防被風吹跑,還用一塊石頭壓住,明顯有人故意為之。元陽取了信,關門回到屋內,道:“公子,不知何人送了封信在門外。”
陳鈺川眉間微皺,放下手裡的書,接過信,打開來,寥寥數語,卻叫陳鈺川一下子陰沉下來,捏著信紙的手逐漸握緊。
元陽立於一旁,不敢出聲,隻覺得屋內更冷了。許久許久陳鈺川放下信紙,披緊了身上的大氅,又拿起手邊的麵具戴起來,道:“跟我出去一趟。”
“公子要去哪裡?”元陽說著立刻踱步過來,推起輪椅。
“靜文師太病重,雖送去了東西,可我們是客,自是應該親自去拜訪看望。”本是熱絡關懷的話叫陳鈺川說出來卻冷冰冷的,眼裡更是一絲暖意也無。
元陽不再多問,直接推著他出了門。此時的青蓮庵廂房靜悄悄一片,因為天冷,姑子們大都在屋內修習,一路過來,並未遇到任何人。
二人也不作過多計較,沿著幽徑再往裡走,便來到了靜文師太的禪房外。元陽抬手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個清秀的小僧尼,房間裡一股藥香,靜文師太已病了約有半年,臉色蠟黃,眼眶凹陷,開門的冷風叫靜文師太拚命咳嗽起來。
元陽立刻反身關了門,陳鈺川坐在輪椅上一邊冷眼瞧著,並不開口。靜文師太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小僧尼端來一杯茶叫她潤潤嗓子,靜文卻不接,叫她放在一邊。
“施主突然到訪不知有何貴乾?”靜文師太說話間喘著氣,聲音剌著嗓子。
“深夜叨擾,是因為在下心中有惑,輾轉難眠,故而前來望師太解惑。”室內昏暗的燭火搖曳在他銀色的麵具之上,光影交錯,襯得他眼底更深不可測。
“菩提隻向心覓,何勞向外求玄。貧尼道淺,怕是讓施主失望了。”靜文勉強坐起身來,微微合掌頷首。
“在下的困惑,普天之下,怕是隻有師太能解答了,師太還是莫要推辭。”陳鈺川不肯罷休,直言相逼。
靜文心中驚詫,也隻要硬撐著穩了穩心神,道:“不知施主所問何事?”
“師太修佛,佛家講究天理循環,因果報應,師太以為如何?”
“我佛慈悲,世人自當多行善事,萬法皆空,因果不空。”
“說得好。”陳鈺川直直地看過去,眼底一片陰鷙:“隻是這善惡有報,需要多久呢?二十載可夠?”
靜文聞言頓時又驚又懼,一口氣噎在喉嚨裡,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小僧尼立刻過來給她拍著後背順氣。
靜文顫抖的手端起一旁的茶水,猛喝兩口才壓了下去。她看了看陳鈺川,眼中晦澀不明,她輕歎了一口氣,靠在床頭,閉上了眼睛:“貧尼不能解施主心中所惑,施主請回吧。”
陳鈺川並冇有動,而是接著問道:“在下聽聞這世間有一種毒,可叫人活著便腸穿肚爛,中毒之人疼痛難忍,往往會自虐,死狀十分淒慘,師太可知這種毒叫什麼?”
“佛門淨地,還請施主慎言。”小僧尼忍不住出言告誡。
而陳鈺川不言語,隻直直地盯住靜文,靜文依舊閉著眼,可一側顫抖的手暴露了她內心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