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的白小平還冇折騰夠,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白小平終究還是低估了《白府春色圖》的魅力,要知道在這個毫無現代娛樂的世界,如此惟妙惟肖的一冊萬紫千紅總是春,那可算是平靜湖麵上投擲下的一枚炸彈啊。
和白府要好的幾位府上竟跑到白府來討要丫鬟,讓白天正是又氣又怒。
“也不小了,該修煉了。”白天正撂下一句話,終結了白小平無憂無慮的童年。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地叫著夏天。操場邊的鞦韆上,隻有蝴蝶停在上麵。“我的童年啊!”白小平哀歎一聲。
按照白府對子嗣的要求,五歲之後開始修行,十歲過感應,之後十年再過練竅、玉液。三十歲前要達到液丹的境界。可是如今家族血脈稀薄,想要三十歲前達到液丹已是難上加難。如今白府這一代的長子,白小平的大哥白純已經十八歲,但卻還未練竅完畢。照這個進度,想要三十歲液丹,那幾乎就是不可能。
在白老爺發話的第二天,白小平一早就帶著阿樹去了真武堂。
“來,阿樹,我教你首歌,正好表達下少爺我現在的心情。”白小平苦著臉。他才五歲啊,五歲就要修行了,比前世還要辛苦。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地叫著夏天。操場邊的鞦韆上,隻有蝴蝶停在上麵。黑板上老師的粉筆,還在嘰嘰喳喳寫個不停。等待著下課,等待著放學,等待遊戲的童年。”阿樹唱著,“少爺,黑板是個什麼東西?”
白小平白了他一眼,“是個灰常灰常可怕的東西。”
真武堂是白府教習子嗣的地方。白府教導子嗣也比較隨意,每個子嗣都可以選擇自己的功法。真武堂每隔半月開講一次,由白府的護法長老講解一些行功要點、修行心得。
正是合了那句話,師傅領進門,修行靠自身。
這天正好是護法長老開講之日,負責**的長老是白府的一名供奉,姓郭名田元。時候尚早,講課還冇開始。郭田元正看著一本古籍,不時眉頭微皺。白小平來的早,他來的時候家族其他子嗣都還冇到。白小平也是受了前世的影響,對於老師始終是懷揣著一份敬畏的。白小平被領進門,朝著郭田元拜了拜,做足了禮數。
“郭長老。”白小平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
郭田元一愣。雖然自己是白府的供奉,平日裡白府上下對自己也算是尊重。但像白小平這般對自己恭敬行禮的還是頭一次。這是妖怪的天下,禮義廉恥也隻是窮酸書生的說辭,能麵上做做樣子已經是很難得了。郭田元早知道白老爺的安排,他仔細瞧了瞧白小平。這個五少爺他也略有耳聞。據說小小年紀已經可以識文斷句,更有最近《白府春色圖》的風波。
不過他也聽說了,這位少爺出生時照妖鏡也冇能照出妖氣來。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修行之路要難上加難啊。一般達到年紀的子嗣過來真武堂,長老們都會根據他們各自的妖氣特點指定幾門功法供子嗣選擇。但這白小平毫無妖氣,這功法該如何選擇?
郭田元見白小平態度謙遜,指了指後麵的座位說道:“現在時候還早,你先選個位置坐下。今天是你正式開始修行的第一天,我就為你講講這修行的根本要義。過會你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可以課後問我。”
白小平應了聲,尋了個位置坐下來。不一會兒,白府子嗣三三兩兩來了十來人。這真武堂講學麵對白府上下所有的子嗣,即便是下人的後代也可以抽空來聽講。反倒是白府嫡係子嗣對這講學並不重視,今天來的也隻有白小平的四哥白可。
白可比白小平大兩歲,但卻和白小平交往不多。主要這白可性情冷淡,一看就是腹黑貨色,白小平可不樂意與這種人多來往。“腹黑隻能是我,寧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白小平哼唧著,朝著白可點了點頭。
白可麵無表情,對於這個五弟他也冇多少好感。特彆是自己的母親不得寵,對白小平的老媽恨之入骨。於是乎這種負麵情緒也影響到了他對白小平的印象。
郭田元見人來的差不多了,放下手中的古籍,開始講課。
“從古至今,我們妖族都是這個世界的寵兒。世界之初誕生的生靈就是妖……”郭田元開始侃侃而談。為了照顧白小平,他還特意把妖的曆史細細講了一遍。
白小平一陣頭疼,這種老生常談他真是無福消受啊。郭田元講的這些,他早就瞭然於胸。甚至於修行的法門,他也略有涉獵。
五年了,他早就認命了,自己是妖,是妖就得修行。不修行怎麼立身,妖的世界就是弱肉強食,誰的拳頭大誰說了算。
自他出生後,他的老媽清蓮就一直擔憂不已。檢測不出妖氣可不是個好兆頭。這種擔憂怎麼可能不被二世為妖的白小平察覺。他一直在研究自己的這種特殊情況。可研究來研究去,也就隻有兩個可能。第一種可能,他的血脈完全冇落,一輩子也不可能修行了;第二種可能,他是天妖體。兩種近乎讓人絕望的可能。
也正因為明白了自己的狀況,白小平纔會率性而為,到處胡鬨。“既然不能修行,那就瀟灑走一回吧。”白小平這麼唸叨。
郭田元講過了妖族曆史,又開始講解修行之道。無非也就是感應天地,洗練妖氣。
“奶奶的,真是鬱悶啊。老子冇妖氣,冇妖氣!”白小平開始感歎命運的不公平,“冇妖氣還洗練個屁啊。”
講課結束,由於冇有涉及什麼新知識,子嗣們開始散場。白可朝著白小平冷冷一笑,“五弟,你也聽到郭田元說的了。冇有妖氣,還想修煉。”
白小平正鬱悶著,見白可挑釁,大聲說道:“什麼?你想請我畫你老媽的沐浴圖?你連老媽也通吃?”
一時間眾人都瞧了過來。雖說妖精冇有什麼廉恥心,可白可尚未入世,也還是個小孩子,哪裡受得住白小平這樣胡搞。他小臉一紅,羞憤地離去。
郭田元見白小平胡鬨,對這個學生實在是無奈,他指了指後麵的藏書閣,“白府功法都在後麵藏書閣。五公子也要選擇自己的功法,你隨我來吧。”
白府的藏書算是豐厚的了。白府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大妖,各種功法雖說是遺失了不少,但比起一般的大戶人家也是不逞多讓。郭田元答應成為白府的供奉,很大一方麵原因就是可以遍閱白府藏書。當然了,白府至關重要的成丹秘法那可是絕不外傳。
藏書閣共有七層,分彆對應了妖族的七個大境界。可動動腳拇指頭也能想到,這藏書閣的六、七兩層肯定是冇有功法秘籍的。白府如今修為最深厚的就是老爺白天正,白天正丹成八品,已算是末流。想更近一步難如登天。這藏書閣的第五層能有一兩本成就金丹的秘籍就已經算是收藏豐厚了。
“第一層功法秘籍一千八百冊,都是對應感應境界的功法,你自己選擇吧。”郭田元也不知道該如何指導這位公子,所以索性隨緣吧。
白小平揉揉太陽穴,他也知道自己的情況,修行之力幾乎斷絕。至於選哪一本,還不是都一個鳥樣。
“有冇有什麼古老的,殘缺的?”白小平也不問功法特性。他前世看過不少的玄幻小說,但凡那些殘缺的無人問津的孤本,都是好東西。也許天上就會掉餡餅呢。
“殘缺的?”郭田元又是一愣。這個白小平還真是讓他大開眼界。
“是呀,最好還是N多年冇人摸過的。”白小平擺出一臉真誠的樣子。
郭田元麵露遲疑,思索了下道:“還真有一份拓本,據說是上古秘法。但是文字生僻難懂,又殘破不全,上百年都無人問津。”
白小平眼前一亮,還真有這種寶貝?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但凡有點家底的家族都會收藏個一份。”郭田元慢慢道來。
“啊?那麼說就是爛大街的貨色了!”白小平脫口而出,失落無比。
“爛大街談不上,那拓本深奧無比,能看懂隻言片語的也冇幾個。但它畢竟是出自一個上古洞天,各個家族收藏也都是為了衝個臉麵。”郭田元解釋道。
“那麼難?”白小平可不覺得自己有通天的本事,彆的妖看不懂的東西他能看明白。
郭田元也不廢話,徑直走到書架儘頭,把一本沾滿蛛網和灰塵的書拿了過來。感應境界的功法並不稀奇,所以白府也不十分重視。整個第一層的功法放的亂七八糟,掛點蜘蛛網,沾點灰塵都是稀疏平常的事。
“也不知道是上古的什麼文字,那些說能看懂幾個字的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看懂。反正我是一個字也看不明白。”郭田元唏噓道。
白小平接過一看,頓時眼前一亮。那文字竟然是篆體字。白小平是誰,上輩子可是某知名大學中文係的高材生啊。區區篆體字怎麼可能難得住白小平。
白小平欣喜無比,他壓住自己心頭的喜悅,“都是什麼鬼畫符啊!不過這字倒是挺漂亮,刻下來拉風炫耀下也不錯。”
郭田元不禁一笑,這個五少爺真是精靈古怪,“少爺想看拿去就是了,不過少爺還是另選一門功法最好。”
白小平應了一聲,就著各自功法的差彆問左問右、扯東扯西,終於費勁腦筋選了一本《練氣清靈錄》。郭田元也頗為滿意,雖然對這個少爺冇法指導,但憑著他這股認真的勁頭,就足以讓人欣慰了。
白小平可不這麼想,這本書就是個幌子,總不能讓彆人知道自己懂篆體啊。他懷揣著兩本書,拜彆了郭田元,一溜煙地奔回了蓮閣,連門口守著的阿樹都不招呼了。蓮閣就是他和老媽的住處,以他老媽的名字命名,足以看出白府老爺對白小平老媽的寵愛。
阿樹一路小跑,硬是冇有追上白小平。不禁尋思著:“等待著下課,等待著放學,等待遊戲的童年。童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