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錯,那是張明出任大股東後涉及的收受賄賂,買賣商案,以權謀私,盜取機密的鐵證。
說起來還要感謝那位小三曲晴,在意識到張明不靠譜後,跪著來找我認錯,加速了我收集這些證據的速度。
張明的臉色鐵青,幾次想衝過來關電腦,都被股東們按住。
全場一片嘩然。
“好啊,老張,我說x家怎麼會搶方案,你把我們賣的真乾淨啊!”
“張明,你知道你這樣會對公司造成多大的傷害麼!”
“你還殺人,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人?”
“還有,你對著人一個小姑娘吵吵什麼,有本事衝我來啊!”
……
辦公室裡亂成一片,有幾個暴躁的股東還上了手。警察來的時候,張明從凳子下鑽出來,半張臉已腫成豬頭。
他竟有點劫後餘生的感覺,惡人先告狀:
“警察同誌,警察同誌救命,殺人了,殺人了……我要控告他們。”
“他,他,還有他,我要告他們非法實施暴力,你看給我打的。我這就驗傷,你們給我等著,一個都跑不了!”
張明一連指了幾個人,惡聲惡氣地開口。最後指著我,怒道:
“還有她,這小丫頭是我的繼女,從小就不是個東西,我要告她誹謗……”
這是被打壞腦子了吧?
他都冇想過,警察是為什麼來的麼?
一幅銀手銬逃出來,在張明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拷到他手上。
警察打斷他的陳情:“張明是吧,你涉嫌殺人,經濟上也很有問題,請跟我們走一趟。”
張明慌了,大喊:“我冇有我冇有,這是他們陷害我的,你們不是人民公仆麼?每年我交那麼多稅養著你們,你們不能這麼對我……”
被押走前,他想到什麼一樣猛得抬頭:“關於經濟問題,我有錢的我有錢的,我現在就填上這個窟窿……”
我拉開椅子,平靜地走到他麵前。
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張總貴人多忘事,您名字所有資產都是非法所得,不屬於你就不說了,那筆錢總共六千萬,不是都被套牢了麼?”
他臉色灰白下去。
一個勁地大喘氣,整個人像瘋了一樣,大喊:“是你……是你害我!”
走廊裡迴盪著他淒厲的叫聲。
“我是寒氏老董,這個公司都是老子的,我還給你們交了那麼多錢,你們這群廢物,抓我乾什麼,瘋了吧!”
“寒文,你這個賤種,和你那個硬骨頭的媽一樣可惡……!不,你比他更可惡……”
5.
張明開庭那天,我親自去了現場。
他剃了光頭,年輕時還算能看的臉已經滄桑上去,雙頰瘦削,眼裡滿是紅血絲。
聲淚俱下,說自己是從山村裡飛出來的金疙瘩,好大學畢業的高材生,說走到這一步完全是被逼無奈,被金錢迷了眼。
但是後悔已經晚了。
無論這悔是來自真情實感,是來自對未來一片黑暗的懼怕,還是為了打動法官減刑的工具。
我請了最好的律師團隊。
數罪併罰,他名下財產悉數凍結,本人也判了無期徒刑。
後來我聽說他不服上訴,二審三審都被駁回。
隻是他自食惡果,雖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他造成的那些傷害卻依在。
圓子陪我出了法庭,跺腳道:“便宜那個畜生了!”
我一一拜訪了向我伸出援手的股東叔叔,把股份悉數送還。
曲晴來看過我,眼裡冇了初見時的精明,整個人穿著一身廉價卻樸素的衣服,衝我道謝。
其實在原本的設想裡,我本想把她一塊收拾的。
但她跪著來求過我,還幫我收集張明的罪證,甚至以證人的身份出席法庭。
她什麼都冇有要,我也冇給她什麼,隻是給她介紹了份工作,從基層做起。
聽她說,小四的兒子不是張明的種。
張明進監獄後,小四跨著高跟鞋探監,大罵了他一頓,得意洋洋地說:
“你這個又醜又老又油膩的男人,我怎麼可能會給你生孩子?還愛你,怎麼可能,你以為誰都是那個傻白甜的薑琳?你也不想想,除了點錢,我能看上你什麼……”
張明那天氣瘋了,拿頭“砰砰”撞玻璃。
可這一切,都跟我再沒關係了。
料理完這一切,我帶我媽出國療養。幾年飛了很多城市,拜訪過很多醫生。
我在等,她醒的那天。
爸爸去世的時候我隻有四歲,新組合的家庭雖然幸福美滿,卻像掛在牆上的一幅畫,隻可遠觀,近看全是微小的不和諧。
我生活的每一分鐘都如鯁在喉,被看不見的軟刺包圍。
但是媽媽很溫柔,看她幸福就夠了。
所以我高中畢業後選擇出國,好幾次,媽媽打電話催我回國,我都找理由拒絕了,其實不是忙,是我不知道怎麼去麵對她。
張明可能也是仰仗著這一點,才越發肆無忌憚。
我在媽媽看不見的角落裡成長的孤桀,她在我看不到的角落裡慢慢蒼老,律師交給我的錄音中,有她的黯然神傷,和對我淳淳的愛意。
她是我在這個世上最後的親人了。
真的好想好想,再見她一麵啊!
法國公園的桔梗花開了,清晨我摘了一些放在花瓶裡,看書看得很困,在桌子上睡著了。
風吹動窗簾。
朦朧中,不知是夢是現實,一雙帶著暖意的手將毯子蓋在我身上,聲音溫和,像是在笑:
“文文,你這孩子,小心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