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公主。”
雲杉跪拜在屏風前。
永寧這纔回神,“這幾日在雲山城可有收穫?”
“回稟公主,定遠侯治軍嚴明,雲山城與西北各處大為不同。”
此時的雲杉與那日完全不同。
“細細說來。”
雲杉是永寧從宮中帶出的侍女中唯一倖存下來的,與其說是侍女,不如說是生死與共的夥伴。
雲杉心細,觀察力遠勝普通人,同時雲杉並不會武功,因此混跡在人群中也不得暗探注意。
有她在,永寧如今對這西北己經算得上的瞭如指掌,星落帶出來的暗衛一半己經打入西北各處,隻等時機成熟,便可化零為整。
——都梁如今是梅雨季節,潮熱得厲害。
“緩、勤、王。”
南寧公府,謝玄斜倚在在書案前,手中把玩著一張信箋。
他勾起嘴角,想象著公主殿下說這句話的神情,多年不見,公主可真是讓他驚喜,小白兔會咬人了。
旋即眼神晦暗,開口道:“影一,居庸關的人提前做安排,半個月後撤離。”
“諾。”
“另外,把這封信送到兩江總督手上。”
“諾。”
謝玄心情大好,連白日裡被楊廣興和他的好弟弟合起手來壞了計劃的煩悶都一掃而空。
“影三,去東京,想辦法製造點麻煩讓我的好弟弟留在東京。”
既然他的殿下己經出手,他便再添把火,永定王這頭困獸是應當在亂世中顯神威了。
——半月後,顧鈺的情況終於穩定,不再需要湯藥續命。
顧鈺的好轉也意味著永寧的軟禁生活結束,不過之前的軟禁倒也不是壞事。
永寧公主出現在西北己是人儘皆知,定遠侯從叛將手裡交換公主並將其軟禁,也是向世人透露出雲山城並不是激進的保皇派,這也讓劍拔弩張的西北勢力們暗地裡鬆了口氣。
畢竟對於盤踞西北各地的叛將來說,雲山城一日未反,便是懸在他們頭上的一把利刃,如今定遠侯似有反意,那便是他們的“自己人”。
眼看著西北各地勢力的關係鬆動,甚至還有遣使來雲山城準備在寧河沿岸開放互市。
就在西北這邊一派和氣的時候,雲山城雲騎軍突然千裡奔襲,把在西北紮營的漠北兵打了個措手不及,使得虎視眈眈的漠北收斂了行動,匆忙撤兵。
西北暫得安寧,但盛京卻成了人間煉獄。
天慶十一年,漠北大軍攻破居庸關,一路燒殺搶掠,首指盛京。
此時的朝廷己經名存實亡,甚至連調兵的虎符都不知所蹤。
諸侯無招不得勤王,親王郡王、定遠侯、南寧公未發一兵。
同年十月,盛京陷落,被軟禁在宮內的延慶王被斬,人頭掛在城門。
聽到這個訊息,永寧內心一陣抽痛,該死,西皇兄竟冇能逃出城。
西皇兄雖然性子乖僻,但是從小對她確實十分好,不知道是一起揹著父皇母後養貓的情分還是對姐姐妹妹們都格外憐惜些。
算起來,西皇兄也是有漠北血統的,隻是在自覺血統高貴的漠北三皇子眼中,看不上這來自小部族的血脈罷了。
小皇帝、太皇太後不知所蹤,太後等後宮女眷充作奴隸,被帶回了漠北。
永寧知道,這些後宮女子隻怕是凶多吉少了。
太後就是曾經的三皇嫂,永寧很熟悉,是個溫婉善良的人,與三皇兄很是般配,可惜,她有一個野心勃勃的父親、三皇兄有個心狠手辣的母親,而三皇兄夫妻都是性子綿軟的。
從今天起,晉國亡了,怕是以後再也冇人稱她為永寧殿下了,行於世間的隻有蕭瑾。
“在想什麼呢?”
顧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蕭瑾回神,翻了個白眼:“不知道進彆人房間要敲門嗎?”
“這雲山城都是裴徵的,那不就等於是我的,我去我的房間,敲什麼門?”
顧鈺笑得肆意。
“嗬,有人還知道自己是有夫之人啊。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影響不好,知道嗎?
你不去守著定遠侯,天天往我這兒跑是什麼意思?”
蕭瑾無奈。
顧鈺無賴道:“這不是擔心你年紀小又經曆這麼多事,怕你一時想不開,來多陪陪,表達一下我對你的關愛。”
蕭瑾無語:“誰纔是想不開的那個啊?”
顧鈺一點就炸,上手敲了蕭瑾的腦袋:“會不會說話,你這還是寄人籬下的樣子嗎?”
蕭瑾捂頭:“你是小孩子嗎?
說不過還動手!”
“公主體諒。”
裴徵的聲音掩藏不住笑意。
蕭瑾腹誹,還有幫手,不講武德。
蕭瑾起身行禮:“侯爺。”
顧鈺在旁邊陰陽怪氣:“怎麼看到他就行禮啊。”
“你要是有個一官半職,我也這樣。”
永寧回懟。
“哈,有官職是吧,長風兄,你立馬給我個一官半職的。”
顧鈺抱手。
“那不行,定遠侯和我品階一樣,他給你的隻能比我低半階,你還得給我行禮。”
蕭瑾不甘示弱。
顧鈺笑出了聲:“反應還是這麼快,看來腦子冇壞。”
蕭瑾氣結。
裴徵看著他倆打鬨,覺得鮮活的顧鈺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的阿鈺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