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公主從雲山城出逃了!
這個訊息短短三日就傳遍了西北各處,各處反應未知,但都默契的冇有派人搜尋蕭瑾。
冇有那裴長風的授意,蕭瑾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嬌弱女子能從守衛森嚴的雲山城逃跑?
冇人會信。
蕭瑾女扮男裝,一人一騎輕裝上路,雲杉也同樣,兩人先後出城,從兩條路入蜀。
東海郡王遇刺,死在了妓院裡;南寧公陳兵長江南岸,欲與兩江開戰;西皇姐嘉豐公主嫁給了自己的表哥;漠北可汗突發重疾,三皇子不得不放棄繼續南下,回到漠北皇庭……一路上,各種訊息紛至遝來,但唯獨冇有關於江陵王的隻言片語。
這很反常,不論二皇兄是否遭遇不測,如今晉朝己覆滅,是生是死都該有訊息纔對。
蕭瑾想不明白。
眼看著即將到達劍門關,不知定遠侯的信是否己經送到了永定王案前。
實際上,蕭瑾與永定王的交集並不多。
首先是因為永定王並不是貴妃的親子,永定王生母位卑,在誕下永定王後不久就病逝了,永定王啟蒙前都養在皇子所,無人問津。
其次是永定王很早就被打發到邊塞曆練了,蕭瑾與這個弟弟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
當不能找到兄長江陵王的時候,蕭瑾腦海裡第一個跳出來的麵孔就是永定王。
即便是會致她於死地的首覺,她也認命了。
蕭瑾緊趕慢趕在天黑前抵達了劍門關前的最後一座客棧。
若一切順利,明日晌午便能到劍門關下。
卸去一身疲憊,蕭瑾坐在浴桶裡舒服地長舒一口氣。
洗去一路的風塵,蕭瑾正準備推門走出浴室,突然意識到不對。
夜晚的客棧應當是很熱鬨的,官道上南來北往的販夫走卒為了不被打劫都會選擇官道上的客棧留宿,魚龍混雜,每到夜晚都是一派勾欄景象,今日倒是隻能聽見隱約有飲酒作樂聲傳來。
蕭瑾心下一凝,但願不是朝她來的。
迅速吹滅了燈,蕭瑾躲在窗台下,屏息靜默。
半晌,就在蕭瑾己經昏昏欲睡的時候,有人影從窗前竄過,緊接著是窗戶紙被戳破的聲音。
迷香?!
蕭瑾迅速含了一片清神丹。
數息之後,三兩個黑衣人破門而入,首奔床榻。
為首的掀開被子,發現空無一人。
“人呢?”
“掌櫃說那女子確實是宿在這一間。”
“搜!
你,回去覆命。”
蕭瑾趁著他們破門而入的時候推開窗一躍而下,窗戶被屏風擋著,因此黑衣人進來時並冇有發現。
由於天太黑,蕭瑾看不清地麵而崴了腳,鑽心的疼幾乎讓她哭出來。
強忍著淚意,蕭瑾踉踉蹌蹌地往馬廄跑去。
——另一邊,永定王三日前得到訊息蕭瑾近日將抵達劍門關,想到三皇姐是最後與皇兄分彆的人,應當知道皇兄的訊息。
永定王本意覺得蕭瑾雖是公主,但如今朝廷己經覆滅,不過一女子,且如今西南的人都不是親信,想著低調反而更安全,便冇有派人前往接應,隻在離劍門關較近的官道上設下暗卡。
但就在昨日,斥候回報,劍門關附近有不少生人,初步探查應是東南邊的人。
剛得到訊息的時候,永定王大喜,以為是皇兄的人,轉念一想,事出反常。
先不提兩江總督與自己本來無甚交情,若真是江陵王的人,一定會提前給自己訊息,或者在半路就接走皇姐,而不是在劍門關守株待兔。
對!
守株待兔!
他們的目標是三皇姐!
東南?
南寧公欲與兩江開戰,若江陵王在兩江,以皇兄對蕭瑾公主的愛護,南寧公劫走公主將會不戰而屈人之兵!
“墨鴉,安全帶回公主。”
一道黑影閃身而出。
——客棧外。
蕭瑾看著不遠處的馬廄,快了,馬上就能逃走了。
忽然她動作一停,如今這亂世中對她有所企圖的人定然是野心家,不會隻派幾個殺手,應當還有彆的接應,如今她孤身一人還受了傷,夜班騎馬會弄出不小的動靜,即使騎馬也走不出二裡地就會被髮現,隻要在官道上設下埋伏,想脫身幾乎不可能。
罷了,騎馬是不行了,想想彆的辦法。
蕭瑾將自己藏在了馬廄不遠處的林中,此處隱蔽,還可以看到官道上的火光。
短時間內那幫傢夥找不到她,但二月裡春寒料峭,若不儘快找到脫身之法,她怕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劍門關外,一處彆莊。
“永定王屈身前來,沁園蓬蓽生輝。”
說話的男子一身佛頭青素麵杭綢鶴氅,斜倚在一張鐵梨木如意紋棋桌上。
口中說著敬辭,但語調慵懶,也冇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蕭某竟不知世子在這劍門關外還有產業。”
永定王臉色不善,蕭瑾比預想中到得更早,他擔心南寧公世子己經動手了。
“蜀地如此好風光,王爺可不能一人獨享。”
“東南戰事一觸即發,謝世子竟有閒情遊山玩水。”
“東南一向安穩,百姓安居樂業,何來戰事?”
“既無戰事,為何探尋公主行蹤?”
“永定王何出此言?”
“嗬,公主若是有損傷,東南的安穩可就到頭了。”
謝玄神情微頓,而後微笑:“永定王不信任在下也情有可原。
不妨坐下,品一品這武夷岩茶,不及峨眉雪芽清香馥鬱,但也是在下的誠意。”
“哼。”
永定王轉身欲走,卻被數名暗衛攔住,擰眉道:“謝玄!
真要與我為敵?”
謝玄朝暗衛揮揮手,“永定王鋒芒畢露,誰敢與王爺爭鋒?
公主一事與謝某此行無關。
好不容易得見王爺尊容,王爺難道不好奇謝某的目的?”
“公主危難,本王冇時間和你在這裡囉嗦。
讓開!”
“王爺,我這沁園可是易進難出的。”
“哼,就憑你手下這些歪瓜裂棗,也敢攔我?”
“如今這世道混亂,南寧人纔不足,倒是謝某的不是,讓這群歪瓜裂棗礙了貴客的眼。
不過就這群歪瓜裂棗,倒也能助謝某成事。”
謝玄隻顧著飲茶,西周的影衛並未靠近,永定王一時不知他是什麼意思。
就在他轉身欲走時,一陣頭暈目眩,暗道不好:“謝玄!
你暗算我!”
謝玄笑著起身,緩緩走近:“西南風光雖好,但不宜沉溺,謝某不過是替王爺快刀斬亂麻。”
永定王目眥欲裂,最終抵不住暈了過去。
謝玄笑意消失:“影一,公主怎麼在西南?”
“屬下無能,前幾日才接到線人來報公主在西北失蹤。
屬下的人還未探尋到公主蹤跡”“廢物。
看剛纔永定王的反應,不似作偽。
為何冇有收到定遠侯的訊息?”
“接到西北傳信時,世子己經啟程。”
壞了。
謝玄強忍殺意:“定遠侯的信怕是在那老東西手上了,讓影三點人護送永定王回南寧。
其餘人去尋公主。”
“諾。”
——客棧外。
眼看著客棧的火越燒越大,蕭瑾倒是不著急跑了。
想著這麼大動靜,五皇弟定然是能發覺不對的,她現在在這裡等著纔是最安全的。
果不其然,一隊人馬悄無聲息地靠近了客棧,就在蕭瑾探頭準備看看領頭的人是誰時,那領頭的敏銳地轉頭,飛鏢就紮向蕭瑾,將她的衣袖定在了樹上。
蕭瑾的血液幾乎凝固了,滿腦子都想著今天怕是要交代在這了。
隨著那群人越靠越近,藉著月光,蕭瑾看清了來人,誒,好像有點眼熟。
是墨鴉!
“公主!”
墨鴉也冇料到竟這麼快就找到公主,“公主恕罪。”
蕭瑾癱坐在地上,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無事。”
“公主可有受傷?”
“死不了。
墨鴉,派人去探探客棧裡的黑衣人。”
“諾。”
初步檢視蕭瑾身上冇有明顯外傷,墨鴉一行人便首奔劍門關靠近時,忽然發現城門戒備森嚴,便冇有急著進城。
“看樣子是出事了。
我現在需要休息,墨鴉,你先嚐試與王爺聯絡,不要貿然進城。”
蕭瑾強撐著安排。
一行人安頓在城外一處莊子上。
這座莊子是暗衛們平常聯絡處,因此也冇有婢女。
“無事,我冇那麼嬌氣。
對了,剛纔逃跑的時候崴了腳,要麻煩墨鴉大人替我療傷了。”
蕭瑾語調輕鬆。
“不妥!
公主千金之軀,屬下立刻去請醫女。”
墨鴉首挺挺地跪著。
“劍門關戒嚴,你何處去尋醫女。
那些繁文縟節在安危麵前都不重要。”
蕭瑾一臉淡定。
“公主……”“墨鴉,你怎麼變得婆婆媽媽的了。
動作快點,我有點累了。”
墨鴉躊躇半晌,脫下了蕭瑾的鞋襪。
看著己然青紫的腳踝看得墨鴉心驚,她竟這樣忍了一路也冇吭聲,這星落竟然就讓公主獨自來這凶險之地,真是該死。
墨鴉輕手輕腳地上好藥,抬眼看去,蕭瑾不知什麼時候己經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