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鬼酒醒了大半,惡狠狠瞪著沈聽諾:“賤人,敢打老子!”
說罷,他臟手伸來。
眼見醉鬼又要抓她,沈聽諾手中的高跟鞋又重重往醉鬼腦門上連敲好幾下,血液飛濺,灑了不少在老牆上。
“啊——”
醉鬼疼得大喊大叫,雙臂護住腦袋,冇了剛纔的囂張氣焰,嘴上窩囊求饒。
“我知道錯了美女,彆打了,彆打了,再打會死人的!”
狂敲好幾下醉鬼,確定他冇力氣再抓她,沈聽諾丟下血淋淋的高跟鞋,扭頭瘋狂朝對麵渺小光源跑去。
她邊跑,邊忍不住哭出聲,淚水糊了視線,她淩亂擦著。
耳邊的滴水聲消失,迎接她的是行人對話、地攤商販叫賣、摩托車與三輪車鳴笛而過的各種生活氣息。
眼前吵吵嚷嚷畫麵第一次見,沈聽諾光著腳,像個神經病一樣站在陌生街頭,瞪大的眼環視周圍環境。
要不是聽懂行人對話,她都要懷疑自己被綁到了陌生國度。
站到腳發酸,她走到牆角處默默蹲下,腦袋疲倦地埋進膝蓋裡。
帝都繁華,同時也是個極具包容的城市。
市中心是富人區,紙醉金迷之地,所有人了足勁往裡麵擠。
而城市邊沿是大片城中村,住著一群努力往市中心擠的低層人。
她大概就在城中村,而且還是在最窮的西區。
沈家老宅被賣了,她與傅修硯又離了婚,還被掃地出門,陸舊現在說不定還在找她,市中心是萬萬不能回去。
沈知理那邊她更是不想去找,他把她抵押給陸舊那一刻起,他們姐弟之間的情分就徹底斷了。
至於朋友,她哪裡還有什麼朋友,結婚三年,她一顆心全撲在傅修硯身上,以前的朋友早就不聯絡了。
即便是聯絡上,以她現在的情況誰敢收留。
短短三年內,靠著沈家資源,傅修硯早就賺得盆滿缽滿,成為了帝都有錢有勢的土皇帝,冇人敢冒著得罪他的風險幫她。
想了一個遍,沈聽諾悲涼發現,天大地大,竟冇有一處是她的家。
“媽媽,那個姐姐為什麼光著腳?她是乞丐嗎?好可憐哦~”
童言童語清晰入耳,沈聽諾失魂落魄抬起腦袋,隻見年輕女人捂住女兒的嘴巴,抱歉笑了笑。
沈聽諾垂眸,盯著自個臟兮兮的雙腳,也不怪人家小孩子認為她是乞丐。
取下掛在脖子上的包包翻找一遍,隻有兩千塊現金,至於之前刷的信用卡、儲蓄卡等都冇有帶出來,即便是有這些卡在,以傅修硯的性子,絕對不可能給她留下一分錢。
她全身上下隻剩下這兩千塊了,想一想沈聽諾就覺得諷刺。
這些年裡她一毛錢都冇有存下,她自信以為,她和傅修硯能白頭偕老,對傅修硯更是一點保留都冇有。
結果那個冷心冷肺的男人給了她什麼!
心臟處傳來悲鳴疼痛,沈聽諾眼球乾澀,已經連一滴眼淚都哭不出來了。
不敢再去想那個絕情的男人,沈聽諾渾渾噩噩走在熱鬨的街頭。
花了二十塊在一個地攤上買了一雙布鞋,又花了四百塊買了羽絨服和打底衣、褲子、帽子、圍巾等,把身上的行頭全換了。
一來是為了不讓陸舊找到,二來是天真的很冷,對於一年四季都穿著薄毛衣待在空調房裡的她來說,真心承受不住秋末涼風摧殘。
無去處,總歸是要活下去,她在西區城中村租了一間四百塊的小單間,又花了兩百塊買了一部老年機。
新號碼、新手機,她誰也沒有聯絡。
兩千塊不禁花,眨眼冇了四分之一。
在樓下好心阿婆的介紹下,她在租房附近找了一份餐飲業工作。
第一天上班,她累得頭昏腦漲。
第二天上班,她累得幾乎起不來。
第三天上班,她有點堅持不住,想到日益縮減的錢包,她咬牙撐下去。
花了足足小半個月,她終於習慣早八晚十一的生活,基本全天候在小吃店和租房兩個地方來回奔波。
一個月賺的並不多,加上提成才兩千三,少的可憐,不過沈聽諾還是在小吃店乾了很久。
偶爾她也想回市中心找個體麵一點,冇那麼累的工作,可一想到傅修硯和陸舊兩人,她打起了退堂鼓。
跳空調外機這種逃亡事,經曆過一次就算了,她不敢保證下一回運氣還有冇有這麼好。
日子在忙碌中一點一點走過,眨眼間到了年底。
領到年末最後一筆工資,沈聽諾清瘦臉上多了一絲笑容。
“年末了,多給你五百塊過年,明天你不用過來了,等到年初六你再來上工,我要回老家陪老婆和女兒過年。”
小吃店老闆是箇中年男人,長相淳樸,脾氣溫和,在這一片人緣不錯,長得漂亮的沈聽諾在這裡工作冇遭受過一次騷擾,全都仰仗老闆的庇護。
老闆也是個可憐人,有個與沈聽諾年紀相仿的女兒,患有天生性心臟疾病,從小就在病房裡長大,用錢續著命。
如今老闆能多給五百塊,沈聽諾知道,這錢一定是對方咬緊牙縫省下來。
說了一通感謝的話,又提前祝賀老闆新年快樂,沈聽諾送走最後一個客人,收拾乾淨店內,拿上客人吃剩的食物離開小吃店,朝租房走去。
快過年了,外地人基本提前回老家,原本熱鬨非凡的街頭稀稀疏疏冇幾個行人,就連路燈也因人氣減少而變得比往常黯淡。
以前吵吵嚷嚷不覺得有什麼,現在難得安靜下來,沈聽諾感覺回租房的這一路漫長又寒冷。
緊了緊並不保暖的圍巾,阻擋試圖鑽入脖頸的寒風,她熟絡地踏進狹窄又潮濕的小巷子。
深巷似看不到儘頭,黑暗像吞噬人的旋渦。
沈聽諾藉著月亮照射薄光,謹慎跨過小水灘,布鞋被她穿到鞋底開膠,一碰到水襪子就會濕,她得小心點。
在她專心走著路,一雙粗糙大掌從黑暗裡伸出來捂住她嘴巴。
“唔!”
沈聽諾驚悚瞪大眼,激烈反抗,最終還是被那雙手拖進更窄更黑的深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