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有人管齊紅糖,她樂得清淨,眼神在屋裡環視一圈,找到一個靠角落的空位,蹲下,先將兩隻凍雞拿出來,把報紙攤開放在地上。
凍雞一出來,齊紅糖就注意到好幾道視線從不同方向看過來,她也不在意,繼續把兩個小布袋子拎出來。
一袋裡麵是十斤的大米,一袋裡麵是十斤的白麪,剛開始試試水,錢可以慢慢賺,安全最重要。
白花花的大米和麪粉,刺激了不少人的眼睛,甚至隱約還能聽見空氣裡有吞嚥唾沫的聲音。
細糧和肉,對於現代吃慣了的人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對於這個物資緊缺年代的人們來說,可能是很多人一年到頭都吃不上一口的精貴東西。
至少在齊糖的記憶裡,原主從小到大,一個月好像能聞上一回肉腥就不錯了。
雖然家裡職工不少,但也就是近兩年,之前隻有齊豐收和王翠娥兩人掙工資。
加起來每個月三斤的肉票,一部分要孝敬老人,一部分要攢起來以防要招待客人的時候能用。
奢侈點去買上一斤的肉,分到五張嘴裡,本就不多,再加上原主不受寵,基本最後能吃上幾片肉,喝上一碗肉湯,她也很滿足了。
對於這些記憶,齊糖也冇有生氣或者怨恨,一顆心的容量有限,做父母的孩子一多,誰輕誰重難免偏頗。
如果真的不把原主當人看,完全可以一口肉都不分,他們一人還能多吃點。
往事已矣,都隨著原主的離開而消散,不必再提。
東西擺上冇一會兒,一個穿著深藍色勞保服的中年男人走近,蹲在齊糖麵前,低聲道,“同誌,雞肉怎麼賣?”
看男人的打扮,就知道是個正式職工,不差錢的主,難怪一上來就盯著肉問。
齊糖對這年代物價有一定瞭解,大米在供銷社裡賣兩毛一斤,要糧票。
而在黑市上,不要票可以賣到五毛到六毛,價格雖然翻了三番,但隻要手裡錢夠,人家有多少你就可以買多少。
其他的東西也都差不多,供銷社裡的價格都必須要有票,黑市裡冇票的話價格就得貴上不少,屬於是默認的規矩。
齊糖指著自己麵前的凍雞,粗著嗓子說道,“供銷社裡一斤雞肉三毛五,要票,有票我這裡一斤四毛,隨便什麼票都可以,冇票的話一斤八毛。”
男人點點頭,心裡雖然覺得有點貴,但也知道這是黑市上的正常價格。
遇上物資緊缺的時候,肉價翻三四倍都有人買呢!
不過買東西嘛,總是想要還還價,能少出一分就少出一分,他開口道,“同誌,能便宜點嗎,我有兩張工業券。”
齊糖知道,這年代不算糧票肉票這種必須的生存物資,再就是工業券珍貴。
像家裡要用的鐵鍋,熱水壺,哪怕是洗澡的肥皂,那都是要用工業券才能買的。
做生意嘛,也冇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齊糖算了下價格,說道,“同誌,我這一隻雞快五斤半了,就按五斤算,兩塊錢加一張工業券,行吧?”
男人買東西大多爽快,略一思忖,咬牙點頭道,“行,大妹子,這兩隻雞我都要了,呐,四塊錢和兩張工業券。”
反正現在天氣還冷,這凍雞也經得住放,下次再遇上可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乾脆都買回去給家裡老人和孩子補補身體。
付了錢票,男人拎著重新用報紙包好的凍雞滿意的離開,齊糖也滿意的將錢票收進口袋,實則放到了空間裡。
又等了一會兒,一個花白頭髮打扮利落的老太太走了過來,指著大米袋子問道,“妹子,這大米麼樣賣?”
被一個老太太喊妹子,齊糖怔了一秒,也就一秒,反應很快的回答道,“有票的話兩毛五一斤,隨便什麼票都行,冇票六毛。”
說著又指了指裝麪粉的袋子,“麪粉有票三毛一斤,冇票七毛,大姐可以看看我這大米和白麪都是特供的,市麵上可難遇得著這麼好的東西。”
老太太心裡是認同齊糖的話的,但人老成精,麵上不顯,還價道,“大妹子,你這價格,可比彆人高上不少呢,便宜點,我多要點。”
齊糖裝作一副苦大仇恨的樣子,歎口氣,“老姐姐,我這也是幫彆人賣的,總不能讓我倒貼錢吧,這樣,你看看要多少,我儘量給你便宜點。”
老太太心知這價格雖然是高了點,但品質也是冇的說,至少這麼白的大米和富強粉,她活一輩子都冇見過幾回。
想了想,又暗暗咬了咬牙,才道,“這樣,大米和富強粉一樣給我稱五斤,我有兩斤糖票和八尺布票。”
索性現在齊糖是兩手空空,錢和票都冇有,所以什麼票據都收,點頭的功夫心裡已經算清楚賬,“一共兩塊七毛五,加兩斤糖票和布票。”
說著話,齊糖動手準備給老太太稱糧食,她手裡的稱原本是爺爺用來稱藥材的,一大一小,年代久遠,拿出來用一點不突兀。
老太太眼看著齊糖將糧食稱好,要倒進她自己的布袋子裡,纔開口還價道,“大妹子,兩塊五湊個整算了,呐,這是錢票,咱們結個善緣,下次我還來你這裡買。”
齊糖眼皮子翻了翻,有些不樂意的收回手,“老姐姐,你這就不地道了,哪有一張口就還兩毛五的?”
要是在後世,兩毛錢掉在地上可能都冇人願意彎腰檢一下,但在這年代,兩毛五在供銷社裡都可以買一斤大米還有剩的呢!
老太太也是有點不好意思的,但討價還價厚臉皮習慣了,還想拉扯,見齊糖作勢把糧食重新倒回去,不打算賣的樣子,忙又摸出一張票遞過來,“哎哎哎,大妹子,這個票對咱們女人可是少不得的,也加上行不行?”
齊糖聽到這話,好奇的朝著老太太遞過來的票看了一眼,EMMM……
長見識了,還有月事帶票這東西呢!
腦海裡一瞬間想起櫃子裡原主每個月反覆利用的那兩條月事帶,打了個冷顫。
還好,還好,在現代時她身體被自己調理得很健康,每個月大姨媽準時報道。
所以對於易耗品的衛生巾,她也是整箱整箱的囤,穿越之前剛好買了兩箱在儲物間裡。
這玩意兒能無限複製,以後可算不用像原主一樣兩條月事條用幾年了。
用不著,她也不想要。
眼皮又翻了翻,冇好氣的回答道,“大姐,你看我這一把年紀,還用得著這東西嗎?”
她這副40 中年婦女的打扮,說自己絕經了也不算奇怪,畢竟營養不良的年代,女性絕經早的不在少數。
老太太訕訕一笑,想說家裡有女兒的可以用,話到嘴邊,又想著如果對方家裡有女兒,還需要自己提醒嗎?
又摸出兩張澡票,好說歹說,齊糖實在懶得跟她拉扯,連帶月事票都收了,兩塊五賣給老太太。
等老太太寶貝的拎著糧食離開,冇一會兒,又有一個年輕男人,把剩下的大米和白麪都買走了。
他手裡冇票,也冇墨跡,付了六塊五,麻溜的拎著糧食走了。
明麵上的東西賣完,齊糖看了眼空間裡特地校對過的時間,差不多下午四點半,該回去了。
收拾好自己的布袋子,齊糖離開黑市,找了個偏僻的地方閃進空間,先去洗了個澡,一身清爽。
然後才坐在桌子邊,將今天的收穫整理到一個鐵質餅乾盒裡,一共十三塊,加兩張工業券,兩斤糖票,八尺布票,一張月事帶票,兩張澡票。
在這個人均二三十工資的年代,一天淨賺十三塊還有這麼些票,相當於半個月的工資,她相當滿意。
加油,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