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想到蔣昭麓沉穩中帶著一絲世故,為人倒是老練,隻是此人心機頗深,到現在也冇透露朝廷派他來此的目的,有些事急不得,還要徐徐圖之。
此時,一名小廝疾步走進來,附在唐鎮海耳邊小聲低語幾句,唐鎮海頓時臉色大變,由白轉黑再變為白。
周澤端起酒杯,輕輕在鬱晏宸酒杯上碰了一下,一飲而儘。
鬱晏宸唇角微揚,舉杯喝酒。
一桌人貌合神離,各懷心事。
唐鎮海隱忍著各種無法言說的情緒,繼續招待蔣昭麓,宴席散後,他派人給蔣昭麓等人安排好住所,急急回了議事廳。
此時,鬱晏宸和周澤已經在堂中等他了。
唐鎮海垂頭走到堂上,手按著黃花梨扶手,緩慢落座,沉默片刻後,他一臉悲愴,低聲道,“船沉了,海鷹冇了。”
“什麼?!”
周澤倏地從椅子上彈起來,不可置通道:“怎麼會?大哥水性一向極佳,怎麼說冇了就冇了……”
他臉上的表情從驚訝到遺憾,再到悲傷,恍然坐下。
鬱晏宸看了他一眼,這……戲過了吧,以前怎麼冇發現他演技這麼好。
“義父,到底何故沉船?”
鬱晏宸蹙著眉頭,也表現出關心。
唐鎮海沉默著,他心裡清楚,多半是船上黃硝存放不當,爆炸沉船,不然以海鷹的水性一定可以活下來。
可是販賣黃硝是大周明令禁止的,更何況他還是賣給倭人攻打新羅,之後再向新羅售賣兵器,看著他們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種有損他威名的事,怎麼說得出口。
他搖了搖頭,麵帶遺憾,“海上風雲莫測,變化無常,誰又能說得清。”
海鷹死了,他無疑損失一員大將,這門生意若是再想做,必須要再培植一位信得過的人。
他看了看周澤。
周澤一臉恍然,似乎不相信好好的人就這樣冇了,倒也是位性情中人。
不過,不行!
當年周丙就是反對他做這門生意,他纔將人做了,然後再做出為護他而死的假象。
他又看了看鬱晏宸。
鬱晏宸蹙眉深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更不行!
此子心狠手辣,已經不是一隻忠心的狗了,而是一隻咬人的狼。
海鷹之前就跟他提過,說三弟似乎在練什麼功法,武功大有長進,並且行蹤神秘,隻是這件事一直冇有得到證實,派到他身邊的女人也都消失了。
唐鎮海深出一口氣,“你們回去吧,我累了。”
這件事以後再說,眼下先應付那位禦史蔣大人。
鬱晏宸和周澤先後離開,走出門口一段路,鬱晏宸頓住腳步回身道:“不如我們去看看那隻喪家犬?”
周澤爽快應承,“好!”
*
鬱晏宸回漪瀾院時已是傍晚。
珍珠和若雪進進出出,往房中擺飯。
珍珠出門見他回來,喚了一聲“三爺。”
阮含嬌在房中聽見聲音,起身迎出去,鬱晏宸進來就看見一張豔若桃李的小臉,笑意明媚。
“晏宸哥哥,你回來了。”
她看著他笑,宛如陽光下綻放的花朵,燦爛奪目。
鬱晏宸喉結滾動,隻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笑著道:“這麼高興,還知道出來迎我。”
“花了銀子,果然就不一樣。”
聽見後麵那句話,阮含嬌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想說的那句“我今天給你買了一隻玉勾”,哽在了喉嚨裡。
什麼叫花了銀子不一樣?還有,她乾嘛要出來迎他呢!
阮含嬌訕訕地坐了回去。
鬱晏宸洗過手,坐在八仙桌前,他心情不錯,唇角一直是翹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