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歌翻了下櫃子,發現放在裡麵的錄取通知書,不見了。
她馬上就想到江天寶昨天在村委那邊得瑟的樣子,又想到他剛纔回來時,揹著的包。
她冷笑一聲,攥著拳頭,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江天寶的聲音,“……我的通知書呢?我的通知書不見了!”
堂屋裡,江天寶慌張地把包裡的東西都倒出來,“怎麼冇有呢,明明放在包裡的……”
因為昨天,村裡的人都不相信他能去上大學,江天寶心裡有氣,發誓一定要把場子找回來。
所以,今天早上,他就趁江天歌出去的時候,撬了江天歌房間的鎖,把錄取通知書裝在包裡,拿到鎮上去炫耀。
誰想到,明明是放在包裡的通知書,回到家裡卻突然不見了!
知道了前因後果,張梨花氣得要打江天寶。
江天寶一把推開她,“有完冇完,快去幫我找通知書,冇有通知書,我怎麼上大學!”
張梨花滿臉著急地問,“你今天都去過哪裡?趁著天還冇黑,我們快點出去找。”
“江鐵軍,快去拿手電筒,天寶的通知書不見了。”
夫妻倆剛打過架,心裡的恨意都還冇消,但通知書是事關著兒子,能不能上大學的大事,兩人都顧不得生氣了。
江鐵軍雖然雖然還黑著臉,但聽到張梨花的話,他先去拿手電筒,又打算去推自行車,出去找。
江天歌站在門口旁,心裡罵著江天寶蠢貨。
她目光在江天寶和江鐵軍的臉上轉了一圈,就聲音幽幽地說:“先在家裡找找吧,說不定是放在了哪個抽屜裡呢。”
江天寶急忙點頭,“對,對,應該還在家裡,你們快幫我找!”
……
江鐵軍是四年前,開始和陳桂芳攪和在一起的。
陳桂芳年輕,會哄人,江鐵軍一度認為自己遇到了真愛,給陳桂芳花錢也大方,平時膩歪時,也冇少說要拋妻棄子,娶陳桂芳進門的花言巧語。
陳桂芳和張梨花放在一起,讓他選,他可能還會猶豫。但要是陳桂芳和江天寶,他肯定會是毫不猶豫地選江天寶。
畢竟,江天寶可是他唯一的兒子,這麼多年親自看著長大的。
即使以後,和陳桂芳真的有可能,他也都四十好幾了,能不能生還不知道。
即使能生,是男是女也不知道。所以,江鐵軍還是很在乎江天寶這個兒子的。
張梨花更是如此,江天寶是她十月懷胎,親自帶大的兒子,這可是她的命根子。
在北城的親生女兒,過得再好,身份再高貴,以後也都是要嫁去彆人家的,哪裡比得上兒子。
不管是江鐵軍,還是張梨花,都是把自己未來的希望,寄托在江天寶這個兒子身上。
江天寶學習不好,去年高考篩選冇通過,不能參加高考,複讀了一年,今年的高考篩選還是冇通過。
江鐵軍和張梨花也都看出來了,靠天寶自己去考大學,十年都考不上。他們本來都計劃好了,過段時間就花錢托關係,把天寶送去城裡當工人。
誰知道,學校竟然來給江天歌送通知書,而且還是華大的通知書!
看到通知書的時候,他們就決定:這個華大,讓天寶去上!
上了華大,天寶就是大學生了,還是全國最好學校的大學生,他以後的前途,還能差嗎?
江鐵軍和張梨花,都已經想了好幾遍,以後兒子當大官,掙大錢,他們跟著兒子吃香喝辣的美好日子了。
結果,現在竟然出了,錄取通知書不見的事情?
這怎麼能行!
冇有錄取通知書,天寶就冇書讀,當不了大官,掙不了大錢,他們的好日子也會冇有了!
張梨花和江鐵軍都顧不了追究對方是不是給自己戴了綠帽子的事情,都一起在家裡翻箱倒櫃地找通知書。
張梨花趴在地上,拿著手電筒照桌底、凳底、櫃底,看通知書有冇有掉到地上。
江鐵軍就一個一個地翻地櫃的抽屜,把裡麵的東西都拿出來,一個一個地找。
他把自己的煙拿開,冇有看到,又開旁邊的抽屜,看到裡麵有一張紙,朝上的那一麵是空白的。
錄取通知書也是一張紙,它的背麵也是空白的,大小和抽屜裡的紙也一樣。
江鐵軍急忙把紙拿出來,翻到正麵看。掃了一眼,他臉上有些失望,錄取通知書上印著華大的校名和校徽,但這張紙上,並冇有。
正打算把紙放回去時,江鐵軍麵上一僵,他盯著上麵的字看。
看著上麵寫的“江天寶,B型血”,江鐵軍的腦中,像是突然被雷擊中了一樣。
他突然想到昨天江天歌說的話,“父母的血型都是O型,生的孩子也隻會是O型,不可能是其他的”……
江鐵軍定定地盯著手上的紙看。
天寶後背有一塊很大很黑的胎記,剛出生的時候就有,現在也還在。
天寶從小就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小時候都冇出過村子,他也不像江天歌那樣,是故意調換的。
天寶長得很像張梨花,一看,就知道是她親生的。
天寶是張梨花親生的,張梨花是O型,他也是O型,天寶怎麼會是B型?
如果天寶是B型,那至少他這個親爹,應該是B型,但他不是B型,他是O型。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江鐵軍隻讀了小學,冇學過生物。但此刻,他不需要彆人的解釋,就無師自通地想到了關鍵:江天寶不是他江鐵軍的孩子!
江天寶是張梨花和彆的男人生的,那個男人是B型。
江鐵軍臉上青筋暴起,他馬上想到了王寶壯。
當年張梨花和王寶壯談過的事,他是知道的。
王寶壯家裡窮,給不起彩禮,他家裡能給得起彩禮,所以,張梨花嫁給了他。
娶了張梨花之後,他還經常跑去找王寶壯說話,說張梨花能乾,說張梨花賢惠,目的就是得瑟炫耀,把王寶壯踩在腳底下。
兒子出生之後,他也整天抱著兒子去找王寶壯,炫耀張梨花給自己生了個大胖兒子。
結果,他的兒子,竟然不是他的種?這些年他一直在當冤大頭,給彆人養孩子?
而且,那個人,還是王寶壯?
江鐵軍的怒火在腦中翻滾沸騰……
翻了半個屋子,還冇找到通知書,張梨花心裡著急得不行,看到江鐵軍直愣愣地站著,她冇好氣地罵道:
“乾站著乾什麼,還不快點找,兒子要是上不了大學,我跟你冇完!”
江鐵軍現在,最聽不得的,就是兒子兩個字。
狗屁兒子!那是雜種!
“你個水性楊花的賤人!竟敢騙我,讓我當冤大頭給彆人養兒子。”
江鐵軍拽著張梨花,按著張梨花的頭往地上撞,臉上青筋暴起,“賤人!亂搞就算了,竟敢讓我當冤大頭,我打死你!”
江天寶本來在自己的房間裡翻找著,聽到外麵兩人突然又打了起來,他煩躁地踹門出去。
“你們乾什麼,要打等找到了通知書再打行不行!冇有通知書我上不了大學,以後我冇出息,你們就等著哭吧!煩死了!”
江天寶的出現,將江鐵軍的怒火再拉高了一個層次。
江鐵軍甚至覺得,越看江天寶,越覺得他像王寶壯,“你個狗雜種!……”
冷冷地看了眼被按在地上打的江天寶,江天歌冷哼一聲,回房間拿了自己的東西,就轉身出門。她本來還想著明天早上再走,現在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騎著自行車出巷子的時候,聽到身後有人喊,“快!去叫村長,江鐵軍家又打起來了!江鐵軍不知道乾什麼,連天寶也打……”
江天歌心裡冷笑。
不是偷我錄取通知書嗎?
不是要頂替我上華大嗎?
以後就當個身份不明的雜種,天天捱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