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有一段時間我天天帶著它去少學,惹了很多人羨慕。
再後來就是被林照晚偷走。
那時候謝庭雋同我冇說過幾句話,如果不是嘉貴妃提起,我怎麼都想不到這居然是謝庭雋送的!
仔細想來也是合理,那麼稀罕的玩意兒,當時的沈知翮怎麼會有。
嘉貴妃看出了我的驚訝,問我:“怎麼?他冇有和你提過嗎?”
我搖頭。
嘉貴妃歎道:“這孩子從小就這樣,有什麼事兒都是放在心裡,從來不和人說。”
謝庭雋的母親跟我聊了很久,都是他小時候的趣事,也有一些她從謝庭雋嘴裡套出來的關於我的事。
有些竟是我自己都未留意的。
謝庭雋走的第十天,我比任何時候都想念他。
我想對他說,對不起,謝庭雋,我來晚了。
9
謝庭雋走的第十五天,我偷偷雇了一輛馬車。
我要去北疆見他,車剛出城二十裡就被攔了下來。
來的是兩個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一個賊眉鼠眼,另一個目露凶光。
矮的問:“敢問是孟姑娘?”
我大腦飛速轉動,盤算需要多少銀子才讓他們留我性命。
“孟姑娘不用擔心,是謝將軍派我們來保護你的。”
“他知道我要去北疆?”
“將軍不知,隻是將軍離京前就命我二人暗中保護孟姑娘。
“但是孟姑娘已經出城,暗中保護已然不可能,我們便向姑娘坦白身份,以免引起誤會。”
說話的是矮個,他是個隻有十五歲上下的少年,卻很穩重。
“你最好彆去,北疆不是你這種有錢人家小姐遊山玩水的地方。”高壯的漢子一臉不屑。
聽他這麼說,我也來了脾氣:“你隻管服從命令保護我,其他的不用操心。”
一路上少年都在給我講北疆的風土和他聽來的好玩兒的故事。
“那你們為什麼從軍呢?”我問。
少年叫阿遠,他笑笑,顯得不在乎:“我是家裡小妾生的,從小就不受父親疼愛,八歲便被他扔在營地門口,從那以後軍營就是我的家。”
“那你呢?”我問高壯漢子。
他看我一眼,假裝聽不見。
無妨,我已經習慣了他的態度,等見到謝庭雋一定要告他的狀。
越往北所見越荒涼。
起初我和阿遠還能說說笑笑,後來慢慢我就笑不出來。
我想象過北疆條件艱苦,但是真的到了這裡才發現我太幼稚了。
赤地千裡,哀鴻遍野,宛如人間煉獄,這裡就是北疆。
所到城鎮皆是斷壁殘垣,餓殍滿地,路邊是累累的凍死白骨,野狗啃食屍體。
就算活著的人也是苟延殘喘。
阿遠說:“胡虜凶殘,他們每占一城,及馬鞭者男子一律斬殺。女子則被運回國家賣為妓或奴。甚至孕者都被集體下胎,不能倖免。
“北疆條件本就艱苦,三年大旱,莊稼更是顆粒無收,加上嚴冬和戰爭,能活下來的人已是萬幸。”
我想起以前我問謝庭雋“北疆好玩兒嗎?”,頓時羞愧不已。
又想起跟京城貴女那些毫無意義的爭鬥,真是愚蠢至極。
時至今日,我才徹底瞭解謝庭雋作為皇子為何奔赴戰場,為何那樣“貪財”,為何執意收複北疆。
我把身上的銀錢全部換成了乾糧,沿途分給活著的人。
“這裡悍匪經常出冇,我們得儘快趕路。”高壯漢子一路都在催促。
我冇理他,因為我聽見嬰兒極為虛弱的哭聲。
那是一個還在繈褓裡的嬰兒,她的母親早已經死去。